第一百五十四章成败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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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一个病不死的人要比打不死的人更可怕。打不死的人是跟外在的敌人作战，病不死的人还要对付内里的敌人，病来病去都病不死的人，求生的意志往往比谁都坚忍多了。

可是，船底除了水位潮湿的边沿黏了几朵绯艳的梅瓣之外，啥都没有。

而在急速回航期间，已有几批人马向唐奥运报告调查所得：其一：追杀杨华新的部队，发现对象去了瓦子巷，而且进入了一家酒楼里去。

杨华新不是两手空空去的。

他是请两名近身手下搬了一张椅子去。

那是一张奇特、高大而古拙的木椅。

听到这里，唐奥运马上就追问了一句：“是不是柴少云常坐的那张椅子？”

闫不虚的回答是：是。

唐奥运自上亚细亚大楼后，一直也感觉到“若有所失”。

好像还少了些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

原来就是这张柴少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离不开了的那张椅子。

那么，杨华新把这张椅子送入酒楼作什么？

答案：不知道。

因为闫不虚和李立跟踪了进去，马上遭到伏袭。

伏袭他们的人都是高手。

闫不虚和李立以为杀的只是杨华新。杨华新虽是柴少云的得力助手，但身手并不算太高。他们带了各五六名手下，以为杀杨华新已绰绰有余，却不料猛遭伏袭，而且都是高手下手，闫不虚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急返“兄弟盟”，然而李立却给重重包围了……

却丧在严麻子的舟子上！

同一期间，“白虎堂”黎井塘和“玄武门”曲良，也发现了毛丰源的行踪。

在这之前，“兄弟盟”也收到讯息：毛丰源已在上海滩出现了。

他刚一出现，就已给人接走。

接走他的那一帮人，唐奥运既仍不敢惹，也不想惹。

他们是工信部部长龙太爷、华人总探长雷诺以及中央巡捕房探长朱大肠这一干人马。

至少，他在还没有铲除掉上海里其他大帮大派：“振新堂”、“斧头帮”、“伟华二党”都一歼灭了之前，他不敢去招惹、对付这些人。

对唐奥运而言，他反而不担心方树铮的势力，因为方树铮的野心是纵控上海军权，掌持上海滩，他们江湖黑白二道的小小江湖，远不及掌握万里江山、万民百姓的生杀大权来得感兴趣。方树铮对江湖派系、江湖势力的染指，仅是因为不欲政敌利用在野潜藏的力量而组成反对他的势力罢了。他要的是找一个俯首听命于他的傀儡。

只要听他的命令，他还不惜把这种力量扶植起来。

唐奥运一直认为方树铮和他的党羽，是一种正统的力量，是可以利用的。

他要铲除其他帮派的势力，使自己一党独大，但其实他又并不十分担忧诸如“振新堂”、“伟华二党”、“斧头帮”、“老字号王家”、“川中袍哥会”等这些门派。

因为这些各门各派，其志在野，不在朝。

而他则不然。

他要利用帮派的实力为后盾，最终目标，还是要在朝政上大展拳脚。

也就是说：方树铮利用他来巩固自己在江湖中的实力，但他却借此参与朝政，左右上海滩大局，说不定有一天还能与义父别别苗头。

他真正有所忌畏的，反而是龙太爷一伙。

龙太爷一伙一开始就在日本人那里有相当可观的势力，而又再结合江湖的潜力，跟唐奥运的取向，刚好一正一反，殊途同归！

由于龙太爷等人先有了政治背景，使唐奥运十分顾忌，而又不敢轻举妄动。他唯有处处提防这伙人伸入江湖中的指爪，同时也迫切要打入租界里的权力中心。

他现在别说连“振新堂”这样的死敌尚未剪除，就是“兄弟盟”的大局还未能完全掌握，对龙太爷一伙的骎骎然之势，唯有虎视哑忍。

所以，他不能为杀毛丰源而得罪于龙太爷一伙，万一跟龙太爷和朱大肠等人硬碰上了，此时此际，纵不一败涂地，也必削弱了自己的力量，结下对前程有碍的仇家。

他生恐的是：毛丰源结合了龙太爷方面贵族的力量以及其自身在江湖中深结的实力，近有龙太爷、雷诺和朱大肠在内暗结的潜力，四方大力合而为一，那就十分可怕了。

他暂不敢去惹毛丰源，反而加紧提前叛杀柴少云，主要原因是：他不欲毛丰源结合了龙太爷的势力后，再跟“兄弟盟”合并，这样一来，毛丰源之势全面坐大，柴少云权力大稳，只怕自己连个站立的地方都失去了。

他只在暗中下令：追踪毛丰源。

明了毛丰源的一切动向。

结果，他在对柴少云发动之前，获悉一个大好消息，一个不利的讯息：毛丰源似为了对付上官云的事，与龙太爷的人交恶。对唐奥运而言，这当然是好消息。

他巴不得他们互拼个你死我活。

接下来的坏消息却是：毛丰源已杀了上官云！

本来，唐奥运也不喜欢上官云，因为上官云是方树铮手下大将，他不喜欢这个人，一如他心里对“飞少爷”甚为讨厌，而且上官云加上他的徒弟“飞少爷”，那实力就非常可怕了。

他也巴不得上官云死。

可是他却希望上官云是死在自己手上的。

能杀死上官云这样子的绝顶高手，绝对是江湖史上的一个荣耀。

甚至也是唐奥运和许多江湖上新进好手心里的一个目标。

正如“杀死柴老先生”，也是他们的“重大目标”之一；同样，正道中人也以“暗杀方树铮”为职志。

可是毛丰源却先行一步，杀了上官云。

无论是谁，能杀上官云，便足以扬名天下、自为宗师。

唐奥运觉得自己迟了一步，遗恨莫名，而在此际，他又不能分心对付毛丰源或上官云。

一个人在一大段长时间里只能集中精神做完一件大事。

这是他进入亚细亚大楼前才收到的消息。

所以他越是激发了“杀掉柴少云”的决心和意志。

他本已立即传讯：趁毛丰源就算杀得了上官云，也定必力尽筋疲，他要跟踪毛丰源的曲良和黎井塘趁机暗算毛丰源，乘机铲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可惜“玄武门”和“白虎堂”尚未下手，已给一干人打得十分狼狈。

第一个发现他们匿藏偷袭的是郭天豪。

他正追逐钱二。

但他并没有出手。

他只出声。

出声把一干也是匿伏着支援毛丰源的江湖好汉“叫”了出来。

那是王二牛、陈妖精、方可飞、柴依琳、何小婉、朱小巧一众高手，截住了黎井塘和曲良等人，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