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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忘记——无论怎样自欺欺人,韦伯也绝对忘不了那一幕。方才仅仅是在数秒间发生的一切,已经成为了他灵魂的一部分,永远不可分离。
韦伯孤身一人,留在自己被放下的位置,一动不动地呆立着。虽然心知一定要动起来,但仿佛身体一动,就肯定会脱力跪地一般。
但是,不能跪下,即使是死亡。
黄金射手看着韦伯,猩红的眼睛中,流露的是饶有兴趣,和感到意外。
决不能移开眼神——虽然身体因恐惧而动弹不得,但这一点韦伯还是知道的。只要移开眼神,他就必死无疑。
archer站在浑身瑟瑟发抖,但却坚定地正视着自己的少年面前,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问道。
“小子,你是rider的master吗?”
本以为被恐惧所摄的喉咙是不可能出声的,但被问到与王的关系时,僵硬的束缚却瞬间解开了。韦伯摇了摇头,用嘶哑的嗓音答道:
“不,我是王的臣子。”
“哦?”
archer眯起眼睛,从头到脚把韦伯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发出令咒的气息。
“——这样啊。但是小子,如果你是真正的忠臣,不是应当为死去的王报仇吗?”最古之王嘴角微翘,又问道。
对于第二个问题,韦伯也以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吐露真心。
“……如果向你挑战,我就会死。”
“那当然。”黄金射手轻笑一声。
“我不能那样做。王下过命令,要我‘活下去’。”
是的——他不能死。只要王最后的遗言仍在胸中回响,韦伯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从这走投无路的窘境中脱身。即使敌对的servant就在眼前,自己半吊子的魔术不会有丝毫的用处,情况绝望到万事休矣的地步——但他决不能放弃,决不能践踏当时的誓言。
这种时候,选择闭着眼睛冲上去,对韦伯来说压力反而小很多。
面对着似乎无可逃避的死亡,少年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但那倔强的眼神却诉说着自己的不屈。吉尔伽美什默默地俯视着羸弱的身躯,轻轻点了点头。
“忠义,乃是臣子之大道。本王饶你一命,不要给他蒙羞。”
黄金的英灵转身,灵体化地消失。韦伯只能默默地目送他远去。直至那身影从视野中完全消失,凉风拂过河面,将紧绷已久的战场空气一扫而光之后,少年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独自留在了静夜中,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存活下来的这一奇迹,让他的膝盖再次颤抖不已。
“啊啊,”韦伯终于无法承受下去,双膝跪地,双手撑着身子,闭上眼睛无意义地大喊着,“啊啊啊啊啊啊……”
他遵守了王的命令,见证了一切,并活了下来。这么看来,他似乎应该高兴。
真希望受到表扬啊……不管是那粗大的手掌,还是那粗枝大叶,不知客气为何物的破锣嗓子……哪怕是再被拍打一次,再听一次王的声音……
但是,这寂静的铁桥上,只有韦伯自己,孤独的舔拭着内心的伤口。
————————
【那么,小樱,最后的决战就要到来了。】在暂住所的地下室,薇亚对master说道。
几分钟前,几公里外的地方,爆发出人类魔术师不可能掌握得了的魔力。
很熟悉的两个,一个是朝夕相处十几天的征服王,另一个是高傲而又古老的最古之王。
仅仅是几分钟的爆发,随后就消失了。可想而知,那位粗神经的盟友已经回归了英灵王座。
“刚才是rider大叔吗?”注意到薇亚蹙眉看向远方,樱问道。
【啊,是那个家伙。】薇亚回答,【估计已经回到英灵王座了。】
樱沉默了一会儿。
“老师也要走了吗?”
【这不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薇亚看着瞪大眼睛的樱,好像不死死地盯着自己,自己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听着,小樱,】薇亚怜爱地摸着她紫色的头发,【如果那小子回来了,就让他带着你去寻找那个‘封印指定的魔术师’,解决你的身体问题。但要是3天以后他还是没回来,就想办法自己去吧。】
樱早就知道这一幕是不可避免的。“那么,老师,”她平抬起胳膊,露出令咒。
“以令咒之名,caster,一定要活下去。”第一枚令咒闪耀着消失了。
“以令咒之名,caster,一定要活下去,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然后是第二枚。
“以令咒之名,caster,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再回到我面前。”最后一枚代表了奇迹的令咒也被消耗掉,薇亚和樱之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联系。
“就让我帮老师最后一次吧。”三枚令咒消耗殆尽,樱脸色有些轻松,她看着薇亚的眼睛。
【……那么,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
薇亚把樱抱进怀里,闭上眼睛说出注定实现不了的承诺。
————————
这里是新建成的市民馆,礼堂。台子上躺着的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关键,艾因兹贝伦家的公主。
当然,就算现在把她的腹部剖开,取出所谓的“圣杯之器”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对言峰绮礼而言,现在希望得到与她交谈的机会。浪费令咒供给她提供魔力,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否则,吸收了四名从者的灵魂,爱丽丝菲尔早就应该变成“圣杯”了。
“女人,你听得到吗?”
“……”
在发出微弱呼吸的同时,爱丽丝菲尔睁开了没有焦点的眼睛。即使看不到,从那独特而令人厌恶的魔力上,她也能分辨出魔术师大敌,代行者的身份。
“言峰……绮礼……”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圣杯战争即将决出胜负。也许,我将成为完成你们艾因兹贝伦一族夙愿的人。”
虽然没有必胜的自负,但这可说是能够保守估计到的结局。言峰绮礼这么说道。
“这么一副不肯合作的态度,你对我这么不满吗?”
“当然……我要托付圣杯的,只有一个人……但那绝不是你,代行者。”
虽然连说话都困难,但她声音中包含的憎恨与气势,让绮礼也不禁皱起眉头。
“搞不明白,你只不过是搬运圣杯的人偶。比起胜负的局势,完成仪式才应该是最终的目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执著于特定的master?”神父说道。
“是啊,怎么可能明白呢?连寄托于圣杯的愿望都没有的你。杀掉师傅而又目的不明的你?”
憎恨的嘲笑让绮礼感到更加疑惑——这个女人真的是人偶吗?连灵魂都没有的人造人,为什么有这些感情?
“言峰绮礼……你连这战争的意义都不明白的虚无的代行者。你是绝对赢不了那个人的……做好心理准备吧,我的骑士,我的丈夫一定会把你消灭……”
“……你为什么要说关于我的事?”
更让绮礼疑惑的,是她的话语中的内容。为什么这个人偶能如此准确地看出他的真心?时臣,甚至自己的父亲与妻子都做不到这一步。
“哼哼,害怕了吗?好吧,我就告诉你……你的内心已经被卫宫切嗣看穿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你有所警惕,视你为最大的敌人……切嗣一定会比任何人更冷酷、更无情地消灭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原来如此——绮礼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或者说,如果有理解自己的人存在的话,那个人和自己一定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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