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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多事之秋败战连连的大禹国,其京都上京城的东南西北四道城门亦是早早的便封闭禁止出入,似黄龙脊般宽厚高耸的土石城墙之上,几乎昼夜都可听见身负精良铠甲的士卒携着钢枪来回巡逻的密集脚步声,纵然是在夜幕笼罩中,那交错安置分别对准着高空和护城河外的具具护城机弩却也在点点灯火的映照下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土石城墙数百米的夜空中,一队队飞禽军在来回游荡着,仰头望去似星辰般流窜着繁多的荧绿光点,大禹国现今近六成的飞禽军都已经调回了上京城,天上地下,皆将这座失而复得的都城防护得似铁桶一般坚牢。
寇隆两大金牌持有人家族的退出,不仅仅令郦鞅离奇消失后的大禹国雪上加霜,更是一次致命的打击,一旦没有寇家和隆家手持的玄宗殿金牌作为最后的依仗,他日紫岚国一旦大军兵临城下,大禹国皇室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凡拥有金牌持有人家族投靠的国家,就算最后只剩下一座都城,却也可以依靠玄宗殿金牌调来十万宗员护城,算得上是一根救命稻草,可目前看来大禹国连这跟救命稻草都失去了,几乎算是走到了尽头。
可是,只要大禹国上京城一天没有被紫岚国彻底攻破拿下,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也无人能够在这个时候断定,因为,谁又能保证寇家隆家在最后时刻会不会出面?
自樊家一统北部公国,两阁三殿在金銮城设立大型防御阵,两者一同逆转绝境,起死回生之后,这海内大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绿袍少年的话音已经落下好一会儿,可慢步行在一旁的陀老却是始终未说话,皱巴巴一脸刻板的神情,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猜猜……”
绿袍少年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薄薄嘴角一翘,斜看着陀老,笑着低声道:“我知道了,你这次是来找那个偷听我们说话的少年。”
陀老依旧不为所动,但向前行了约二十米,忽的止住脚步,微微抬头看了看两百余米外紧闭的城门,松垮的眼皮垂了一些,虚眯着双目,沙声呢喃道:“这座城又换主子了?还真是够快的。”
绿袍少年撇了撇嘴,嘟哝道:“陀老,你到底要瞒我多久啊……”
“玉伢,你就不能安静一些么?”
陀老终忍不住回头看了绿袍少年一眼,摇了摇头,重新向前走去,并边走边道:“……此番出来的确是为寻那少年,不过与你并无太大关系,你倘若觉得无聊可以自行活动。”
听到此话,被称作玉伢的少年眼睛当即亮了一下,有些兴奋的雀跃道:“陀老,我真的可以自行活动?”
陀老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望向少年的目光严厉了几分,告诫道:“但你需记住,一,不准擅自去六域城,二,不能去天之城,三,莫要闹出什么祸事,尤其不要透露自己身份,不然为师也帮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
绿袍少年玉伢应诺的连点了两下头,然后眨了眨眼睛,征询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去吧。”
陀老有些无奈的道,在绿袍少年四下探头琢磨着往那边走时,又补充叮嘱了一句:“若有事,记得传讯给为师。”
“一定一定。”
绿袍少年玉伢喜笑着支吾了一句,从藏物袋中掏出了一片绿叶,轻抛出去之后,伴随着一道绿光闪现,一片薄薄的,外形似树叶般,如碧玉雕琢而出的御空玄器悬在了离地约一米的空中。
“陀老,那我就先走呐……”
玉伢跳上去之后朗声道了一句,一张白净的脸庞绽放出灿烂笑容,话音落下时,一阵劲风平地而起,只听“嗖——”的一声响,绿叶状的御空玄器顿时化作了一缕残光,飞向了浓郁的夜空之上,眨眼消失不见。
这时,陀老才重新走向了上京城紧闭的西门,而身旁,亦是浮现出了那本湛蓝色的厚厚禁典。
根本不等城墙上的大禹国守城士卒反应,在波光粼粼的护城河外,唯能看见一抹淡蓝色的流光从黑暗中钻出,霎时间,城墙上所有的士卒和军官们只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彻骨寒风袭来,其手中钢枪和兵刃竟然“嚓嚓”的结上了一层薄冰,他们本清醒的意识也在这一瞬间便全无。
“砰砰砰”
城墙上骤然响起了一声声跌倒声,以及“叮叮当当”的兵器落地声,同时,原本紧闭的城门“轰——”的一声自动开启!
一席白袍身材矮小的陀老,便在这一诡异的一幕下,正大光明的轻飘飘走进了上京城。
待得陀老的身影消失在大道末端时,所有冻僵失去意识倒地的士卒才渐渐苏醒过来,一个个直起身子,满脸茫然和惊惧的转着头四处张望,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像做梦一样。
能够在护城河之外士卒们的视野内便发动能力,直接令城墙上近千名精锐士卒失去知觉,这样的手段哪怕是宗级玄者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纵然是高阶宗级强者,其禁典能力的释放极限距离也不过百米!
百米,已经是士卒们依靠城墙上的火光能够看得见的视野范围,若有异动,必将有所准备,就算是不敌也可以及时发出警示,凭上京城高空巡逻的飞禽军数量,宗级玄者想要硬闯进来也绝非如此简单。
莫非是做梦?!
然而,西城门却已经完全敞开,铠甲兵器上凝结的薄冰依然还存在,这一切证实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
这以至于所有士卒和军官们在一个短时间内不禁面面相窥,寂静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有人发出一阵大喊,顿时喧哗不已,灯火乱窜,城墙上霎时间有些乱作了一团,城墙高塔上响起了一声声号角长鸣,将本该渐渐休眠的上京城从浅睡中扰醒。
此时,陀老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上京城中央,那座恢弘奢华的皇宫大殿戒备森严的正门之外。
而方才在西城门出现的一幕,又一次出现在了皇宫外!
伴随着一抹淡蓝色的流光窜动,所有镇守在皇宫里外的禁军和大内侍卫,皆是顷刻倒地不起,兵器坠地声不绝于耳,其中包括那些隐藏在暗处,拥有高阶君级或者初阶尊级实力的玄者,只不过,他们要承受的严寒却是要比普通士卒强很多倍,直接被冰封,保持着原本的姿态一动不动,化作了亮晶晶的雕塑。
毫无疑问,这已经不是任何宗级乃至高阶宗级强者能够办得到的事情!
只是一人,再加之身旁漂浮的一本湛蓝禁典,便在大禹国皇宫内如入无人之境!
此等实力,也唯有上位玄者,也便是在现今众多玄者心目中处于巅峰的存在,帝级玄者方能拥有的强悍可怖实力!
乾坤宫御书房内,与樊家占领上京城之前比起来,厅内所有成设似乎与以前没有太大变化,绿权石雕的龙纹香炉青烟缭绕依旧,满屋子沉檀添香,鎏金铜鹤双目晶石焕发出的光芒,也映得整间书房亮如白昼。
物未变,但人却已变。
在那张镂刻着腾云九爪金龙似真似幻的紫檀木屏风前,一席明黄龙袍的景帝比之半年前好似苍老了十岁般,两鬓已满是花白发丝,神态萎靡的斜躺在垫着一层松软白色皮毛的龙椅上,似醒非醒的看着御书房入口发着呆。
在他身前的双龙首精雕墨绿玉石书案上堆积满了奏折,多数都是原封不动。
倘若是郦鞅还在的时候,景帝早已搂着娇贵温香的受宠妃子入睡,根本无需为大禹国的处境过多伤神,因为一切都在他那位太傅的掌控之中。
然而,直到郦鞅不知所踪,景帝才恍然发现,满朝文武竟是找不出一个能顶替郦鞅的人,就连那曾经和樊京云明里暗里争了几十年的宰相房玄龄,却也是屁都放不出一个,大禹国的情势一日比一日危难,他又如何能够睡得下?
真要做亡国之君了么?
景帝这些日子,脑袋里想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使得整个人有些混混沌沌,度日如年。
“呜……呜……”
耳边渐渐传来的一阵微弱号角鸣声,让有些昏昏欲睡的景帝猛地惊醒了过来,已见皱纹的额头上竟是飚出一层冷汗,目中闪过一抹惊色,当下便准备开口召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正当景帝准备开口呼唤时,却发现那本可见两名太监身影的御书房门口,竟是空荡荡的一片,唯有那夜风卷着丝帘微微飘荡着。
“该死的狗奴才,竟敢……”
景帝目中满是怒意的便要起身大斥,可他话还未讲完,便看见空荡荡的御书房门口出现了一个矮小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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