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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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大洋彼岸的裘德还丝毫不知情。此时此刻，他正衣冠楚楚地坐在第五大道上的顶级餐厅里，翻看着手里的杂志，悠闲地等着他所约的人到来。偶尔看眼落地大窗外的璀璨夜都，这种看上去整个世界都变得唾手可得的尊荣感，令裘德也非常愉悦，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

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

可不幸的是，真正让他挂怀的，还是那座让他又爱又恨的城堡。

在城堡工作近六年，尽管曾日夜祈祷那个恶魔少爷在他有生之年永远不要出现，但他心里也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所以，他也暗中为自己筹谋过，在城堡内为自己培养了一两位心腹。

谁知，他才离开没两天，其中一位心腹女佣夏伦便被恶魔少爷扫地出门了，理由是她竟敢直视主人的眼睛！男仆迪马克向他报告这一情况时，也是非常的谨慎，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见了，且匆匆就挂了电话。

裘德心里也隐隐猜到，一定是恶魔少爷以他非凡的能力感应到了什么。

想到他神出鬼没、以及饮用人血的情景，裘德就不寒而栗。

这还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等他完全成长起来，岂不是更恐怖？会不会跟他一言不和就将他捏在手里生吞活吃了？！要知道，本性总是要表现出来的。

离开一周后，接到迪马克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他也被赶出城堡了。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理由。

裘德明白，这是恶魔少爷给他的无声的警告。

迪马克问他，他无端被辞退是不是应该去人权组织投诉这位少爷？并告诉他说，被辞退时，和夏伦一样，他也得到了额外的半年薪水。

裘德略一思忖，劝他打消这念头。在这种关头，他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他所面对的可是恶魔，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拥有怎样恐怖的魔力。倘若将过去五、六年他收买心腹的证据一一搜出来，那么，被扫地出门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两位。

而且，用金钱收买来的忠诚，就像春雪一样，最终会蒸发干净。

已经多拿了半年的薪水，迪马克才懒得再回去跟那个小毛头计较，不过是打电话跟他说声罢了。听了劝，自然也就顺坡下驴，从此一拍两散算完。

裘德有种忽然变成失去翅膀的猛禽的感觉，空有一腔的壮志，却无力实现。

唯一让他有所欣慰的是，在他离开北欧之前，当地的社会热点新闻说，之前失踪的婴孩儿已安全回到了父母身边……

感谢上帝。

同时，也自疑惑，难道那晚他所听到的婴儿哭笑声，真的是他的幻觉吗？

不管是不是，却都不难从中窥得真相——那就是恶魔少爷对他的厌恶。他必须得为自己的明天提前做准备了。

就像上世纪最伟大的成功学大师所说的，不为明天做准备的人永远不会有未来。

侍者引领着一位个头儿中等身形消瘦的男人走向裘德所预订的这桌。远远一见，裘德立刻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迎候，满脸都是热情的笑容。

心里在感叹：一别近十年，从前那意气风发的韦恩·麦卡尼可老多啦。隔着这八、九桌的距离，也能看见他眼角的皱纹，就像是刻刀刻过的一样。他灰白的头发已不复当年风采，细软如婴儿的胎毛，且顶中央露出大片的光溜溜的肉色……

和他这种无可奈何的家族遗传性的脱发症不一样，老麦卡尼绝对是聪明绝顶，看来，为了他那些宏伟又可怕的梦想，这老头儿没少在他的试验室里废寝忘食呵。

韦恩·麦卡尼现如今的身份可以定性为商人，他的生物技术产业在造福于民的同时，也为他赚得了财富榜上的一席之地。这位老总至今还在埋首搞科研，曾被权威媒体誉为活着的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赞他的科研成果已经改变世界云云。而这位最伟大的科学家，他的研究领域是基因与胚胎，遗传工程学。

握手道好后，麦卡尼在侍者拉出的椅子上落了座。相较裘德两眼闪光的热情来说，麦卡尼可就显得冷淡多了。他的样子很疲倦，耷拉的眼皮让他看上去不用给他枕头他也能马上睡着。他灰褐色的眼瞳却透着犀利，扫了他一眼，说：“尽管很抱歉，还是必须先跟你说一声，我很忙，没有多少时间享用这顿晚餐。”

“您能在百忙中抽出这宝贵的时间赴约，已令我倍感荣幸。”裘德微笑地说：“真是万分感谢。”

麦卡尼疲乏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点过菜，目送侍者离开，裘德从他带来的文件袋里取出一张a4纸，递上去给他。麦卡尼接过来看着。

只是一张打印的人物速写。画中人物是位女童，很漂亮，笑容有些腼腆，是位害羞的小甜心。

麦卡尼看了两眼，原还了回去，看着他，只拿鼻腔音嗯哼了一声，直接代替问题了。

裘德接过后，重新装进文件袋里，放回一边。望着他，微笑地说：“如果麦卡尼先生您能从大海中捞到针，找出画中的这位小天使，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也不妨试试另辟蹊径。如果能运用您的专长，直接克隆出一位外形相似度能达到百分之六、七十的小天使，您不觉得会很有成就感吗？”

麦卡尼哑然失笑。

和一个外行，他能解释些什么呢？

裘德说：“如果事成，我将向您提供最具研究价值的生物**，相信我，就是上帝也会为之震惊，而您在试验室里的任何想要超越上帝的手段都会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麦卡尼似信不信地望着他，问：“是什么？”

裘德微笑地说：“这是交易，麦卡尼先生。在我没有得到回报的时候，请原谅，我不能亮出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