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命和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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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迟很无语的乱想的时候，褚老六却开口问道：“小哥，你是不是听街边的那些小娘们瞎说了？我告诉你，别听她们说的，你看咱像那样的人吗？”

吴迟想着包子铺中的所见所闻，再看他的神情，心想：你不像谁像啊？他心知褚老六说的是他近些年来的作为，并不是二十年前。那时的褚平月做的事才是让人肃然起敬的大事，而不是现在这般猥琐行径。

“哼，这老小子倒是会遮掩！”吴迟差点就被褚老六给蒙骗过去。

褚老六这种疯疯癫癫的行径倒是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徒有虚名，就算当年有点本事，现下也早已不复当日之勇。而且他说话疯疯癫癫，行事颠三倒四，打眼一看便知是精神受挫，得了失心疯。像这种人，对他的朋友来说活着是种负担，相反他的仇家倒是很欣慰。

想通了这一节，吴迟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觉得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一个人能伪装至此，可见心计之深，做事之果敢。而且他对自己尚且如此残忍，将来一旦有机会复仇，作为他的对手，岂会有好下场？吴迟此番前来是为了拉拢他为自己所用，也就变相等于让他帮着自己的对头做事，这对褚平月来说，想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心志坚定如斯，若不是有重大变故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现下杨建峰远在金陵无所作为，他自己避身在这儿疯疯癫癫，十多年过去了，谁还会惦记到他呢？

吴迟叹了口气，道：“褚前辈，当年之事，真的忘不了吗？”

褚老六道：“那乔二嫂子原本跟我就有些对眼，悔不该当初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落得这副模样。”

吴迟见他继续装疯卖傻，索性顺着他的话，道：“乔二嫂子让人来找你，是不是也不给面子啊？”

“你小娃娃家的懂什么？乔二嫂子也就嘴上厉害，要是遇上他男人，这事情就两说了。这出了嫁娘们胳膊肘都朝外拐！”

吴迟道：“也不尽然，我看乔二嫂子挺讲理的，不像那么没主见的人。再说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会受制于人？现在可不是封建社会！”

“嘿嘿！”褚老六咧嘴笑着，冲吴迟道：“看来你还没有真正去爱过一个人啊！等哪天你遇上了那么个女人，就会清楚了，没人是独立存在的！”

吴迟不信邪地道：“你就这么确定？”

“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你了解她多少？”褚老六将吴迟按趴下，重新给他搓背，“没有一件事情是你看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

吴迟回过头道：“那你看到的就一定是事实本来的样子？”

褚老六满不在乎地说道：“所以我什么都不看。他们都在看我，我让他们笑他们就笑，我让他们哭他们就哭。他们看我是个疯子，其实他们才疯了。”

吴迟一愣，褚老六说的是有道理的，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来主动权都是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在大马路上和乔二嫂子骂街，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张嘴骂路人，却没有一个敢骂他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他清楚这些人不会骂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看这个热闹，被卷入其中也是一头雾水。

在这个错乱的世界中，没有人能够分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甚至于某些你奉为真理的东西本身的存在也是一个陷阱，我们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掉进去然后乐在其中，便以为他是人间仙境，最后想回到陆地上行走都不得为。

在很久以前，一个学者写了一本书，阐述了婚姻的本质。他说婚姻就像一座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究竟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没人能一下子说得清楚，因为人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

褚老六的恐怖在于，他的心一直都没变！

不管他用的身份是疯子也好，傻子也罢，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手段并不重要。

吴迟觉得他即便邀请褚老六回金陵帮他，到头来也不过是多给自己树立一个在背后捅自己一刀的强劲对手而已。这样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是招招致命，让人防不胜防。

“带一个定时炸弹回去，还是空手回去？”吴迟趴在搓背床上开始思考这个无比严肃的问题。

带回去，将来很有可能会背后捅自己一刀，后果难以估量；带不回去，杨建峰一定会鄙视自己。当时在杨建峰面前夸下海口，说一定会把上一辈的恩怨给化解，带不回褚平月他也不会回去。

“难道要在杨叔面前丢面子？”

“面子有命值钱吗？命都没有了，还要个屁面子啊！”吴迟啧啧嘴，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值钱，拿小命给面子买单，这买卖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