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地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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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迦忆在教门前被发现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后，浑天教内部便掀起了轩然大波。一种恐惧心惊的情绪自下而上蔓延开来。

就连身为浑天教第一剑士的迦忆，在于魔女秦义绝一对一对决后，都伤得几欲毙命，那他们，又是何来的胜利可言？何况，当时钱宸发现迦忆的地方，并没有那个魔女的身影，也就是说，在与这个男子的单打独斗中，那个魔女胜了。无论伤势如何，她毕竟是支撑着自己离开了，而这个第一剑士，在离教门还有几百里的地方，就昏死过去了。

浑天教毫无胜算了。

连续多日来，躺在床榻上，耳边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迦忆心中无比烦躁。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那一道极长的伤疤又时时作痛，闪着灰黑色的阴暗光芒，直痛得他心跳欲停，呼吸不畅。无法，就只好一直躺在榻上，不敢乱动。

那个救回来的白衣女子则每日每夜守在他床边，不时地为他递上一杯水，一块手帕，替他拭去因疼痛渗出的冷汗。

他从没问过她的身份，她也从不主动告知。甚至两人之间连正常的对话都很少。每天只是无言相对，他闭目，她沉思。他没有见过她大喜大悲，只有偶尔会在看见他情况好转的时候露出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那次孤村死里逃生的经历似是让她仍心有余悸，每当听到窗外飘来的‘渡劫教’‘秦义绝’等言辞，她便会全身一震，接着不自制地发起抖来。

不，其实他是看见过她的眼泪的。只有那一次。

就在迦忆苏醒过来没多久，钱宸便来探望，神色间满满的压抑和伤感，开口便是‘王蒙死了’。当时就算是迦忆，也不由得怔愣了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被端着茶水进来的女子颤抖的抽泣声给惊醒，他才意识到分舵主究竟说了什么。王蒙死了···那个看起来十分魁梧结实的汉子，就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命丧于毒物之手。他神色漠然地看着那个已然无法自控，无声流泪的白衣女子，心中一片了然，就淡然道，“那王蒙本就身中幻影草之毒，能苟活至今日，已是不易，死亡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吧。”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白衣女子身上，看到她的脸色在他的话中愈发苍白，心里生出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