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十 九 章 神 行 太 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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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神行太保

古龙见此后生有如此惊人的功夫,叹道;“可惜了,这位晚辈生不逢时,错过了长达千年的冷兵器时代.倘二三十年前,若有这般功夫,还是有机会的噢!官府见了身怀绝技的绿林好汉,也只得用招安的办法抚慰,还不是人家有本事嘛,这叫一招鲜吃遍天.现在不同了,长抢短抢火炮先声夺人,老祖宗赤手空拳致敌于死地的绝招,如:点穴道,定身法,草上飞,来无影,去无踪,刀抢不入等硬功,如今用起来大打折扣了;不如洋鬼子百米外手指一扣,一个盖世功夫的汉子就包销了.”

古大人身边的几个随从听了“老板”的一番议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似乎对来者今日面试结果预感不佳,为来者不凡身手不能用于报家卫国之大业感到惋惜.他们悻悻地站着,一言不发.

崔阳刚听了古大人一番话倒并不十分在意.他冷静思忖:现实的确如此.大人身为朝庭地方要员,见多识广;官场和侠义历来势不两立,冰火难容.大人身居高位,对一名不见经传的武林中人提出忠言逆耳,也是情理中事,不是故意给他泼冷水的.古大人若不待见他,来自异乡的小同乡,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拒之门外,并不为过.今天有幸受到大人接见,已是他为官亲民之体现.社会上流传官场现形记,道:官愈大,愈伪善.现在看来,此言至少在古大人身上是对不上号的.

俗语说:女怕找错郎,男怕入错行.苍天有眼:我今天投奔古大人是找对人生之路了.作为官仕后裔,心中不乏国事家事难分彼此的情愫.实话说,自已行侠仗义并不是冲着什么利益而来;咱有一身功夫,理当以家族先辈为揩摸,为社会出力;否则空守其身,有何意义?也有辱家族门风呵.

崔阳刚想到此,心里豁然开朗,道:“大人高屋建瓴,所言切中时敝,晚辈若有幸在大人帐中服役,定会好好利用报家卫国之机会,不断习武,提高自身本领,决不辱没家族门庭和古大人接见小人之恩.”

古龙听了眼前这名西北汉子的表白,思忖:倒底是书香门弟出身,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一双大手尤为显目,像江南人过夏天必备的蒲扇,但他讲起话来头头是道,滴水不漏,让人听了甚为舒服;至少不那么反感.这样,古龙决定留下这位年青人.

“先将他编入本大帅传令兵的编制,大帅府需知会省市两级的重要文告,今后由咱小老乡负责送达和带回.明天就带他去熟悉杭城各重要府衙的位置.”古大人向机要官布置任务后就拂袖而去.

第二天,天气晴好,三月的南方乍寒还暖,只要不是阴雨雾重的天气,凡是出太阳的日子,走在户外还是比较舒坦的.毕竟季节到了万象更新的时候,季节不铙人,这是硬道理,是任何外力更改不了的.

崔阳刚换上当兵制服,他的装束如同现在看到有些在街头晨练的老人,穿着那种对襟的中式服装; 所不同的是,崔的对襟大褂胸前印有一大大的“清”字,字外面还套了个黑圈,他的头上包了一块布, 腿上打着绑带,脚上蹬着一双圆口黑面白底布鞋,背上挎了一把大刀.他看上去飘逸灵动,一付舞台秀的样子.然而在19世纪末,中央之国兵士的装束大抵如此.

崔阳刚对他的顶头上司,传令兵班长说:“师兄,你乃杭州本土人士,长得细皮嫩肉,乖巧玲笼,你应是拿一把算盘,做账房先生的料;我乃西北来的山里人,与你们出生在天堂里的胚子无法相比.”他又道:“半年前,我一个人从秦岭深处的大山中出走,经百里秦川,出陕西,到中原,进江苏,穿过大上海,最后找到杭州;历万里行程,吃千辛万苦,都是我一人扛过来的.我吃过的苦头,你们江南人是无法想象的.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啊!”他又说:“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此找到归宿,乃小人一大幸事.我们西北人在弥天的风沙中长大,一出窑洞就望见高高的蓝天,极目楚天舒;地面上是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坡,伸向远处天际.你赶着羊群在黄土地上漫游,一个时辰可能看不到一个人影出现,这份孤独和沉静是此间城里人无法想象的.”他又道:“杭州的确很美,美得像个刚刚出浴的女人,浑身**的.你可以想象,对于久居干旱之地的西北汉来说,水,就是生命之体液.西北男人享受水的滋润就像享受女人的**一样.现在杭州就像裸浴的西施妩媚地躺倒在你的脚下,我怎能不尽情地享受她的全裸之美呢?我只消启动脚下 “功夫”,玩一把“神行太保”,不消数个时辰就能将周遭的山山水水转透.所以,你不必陪伴我了.哈哈,”.

传令兵班长虽会揽事,遇到这种新来“硬剌”户头,也只能自认晦气.看,此人要功夫有功夫,要后台有背景,能说会道,膀大腰圆;他是一匹“西北郎”也.他一张口豪气逼人,一动手,对方顷刻就散架子.只不过现在落难了.落难的凤凰强如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假吧?

况且,此仁兄正值当打之年的黄金时代,不差气;反观自已,敝人的强项仅是本地“户口”,优势仅是讲一口杭州官话,后边加了一些“的了吗呢”的语气助词而已;比身坯无身坯,耍拳头无力道;看似官话连篇,实是屁话一场,半毛钱的用处都没有.与新来的剌头相比,待人接物,风土人情,双方差异忒大.

班长又思忖:天下世界无奇不有,上苍似乎开“捣蛋”工厂,专门做“恶始祖”的事,帮倒忙,看地球人一个个地出洋相.当传令兵要听话,但上苍没有落下个怜香惜玉的林妹妹,而是送来了闯大观园的刘姥姥.一班之长的他,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喽,一切随缘吧.要不是为了混碗饭吃,这发达地区与不发达地区的差别,谁忍受得了?

看那小子长得像托塔李天王,但听说也是个古道热肠的义士;不然,一身功夫,还被官爷逼得出走江湖,投身从戎.说好听的是忠孝难两全!说得难听些是:一马吃一马.俗语道: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他也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不走不行了!功夫再好,遇到权力照样吃癟.民不与官斗这是一句项一万句的大实话啊!

不过话要说回来,绝对的权力绝对的**,无论什么党派,组织和个人,概莫能外.权力是内含吡霜的蜜糖,吃权力必死无疑.

“崔老弟,老哥依你的意思就不倍你玩了.你若溜达够了,就回大营,不要在外延迟良久.你现在是官家的人了,与你在江湖上混,做独行侠不同.若每每路见不平,就抱不平,大打出手.大帅府的门槛会被告状的人踏烂的.大帅若被惹怒了,对你也不好,是吗?”

“遵旨”崔阳刚双手抱拳,与领班开了个“国际”玩笑,随即扭转屁股就开溜了.

班长见他那高大的后影左晃右晃逐渐远去,心里像打翻了调味品的瓶瓶罐罐,五味杂陈.

杭州,咱一名西北郎也来拜到你的石榴裙下喽!

杭州是中国的名城,民间素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见此城在国人心中的魅力所在.杭州历史悠久,是中国的历史文化名城.早在公元前21世纪,大禹治水时期,禹南巡,会各路诸候于会稽(今绍兴),曾乘舟航行经过此地.杭是方舟的意思.禹航乃余杭之口传.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在灵隐山麓设县,史称钱唐.有史籍记载秦始皇出游江南:“……过丹阳,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当时西湖还没有形成.到东汉时期,由于农业发展之需.人工修筑了第一条海塘,将西湖与海隔断,成为内湖.公元326年,即东晋咸和元年,印度佛教徒慧理在飞来峰下建了灵隐寺,成为西湖最古的丛林建筑.

到北宋时,即公元1107年,当时的杭州已成为全国四大商港之一.南宋和清初大量北方人和满人迁入杭州.此时杭城的人口已达60余万.清政府在中日战争中失败后,被迫签订“马关条约”,杭州列为日本通商口岸,日本人的租界也随之出现在美丽的杭城.

崔阳刚穿着号衣,背了大刀,在杭州城的大街小巷穿梭;一会儿走在繁华的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商业大街上,一会儿又进入市井街道的陋街小巷中,他左顾右盼,目不暇接,什么都新鲜,什么都要看;受一颗好奇心的驱使,他开动飞毛腿,像神行太保似的不知疲倦地走着,从城东走到城西,城南走到城北,只顾着浏览风土地人情,完全忘却时间的概念和身体肌能的需求,以致于一个响户滴水未进.

不知不觉中日头已爬上天空正中,阳光暖洋洋地落在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杭城的市民们开始忙乎他们这一天的中午饭了……

在大道后面的小户人家中,有的已围坐在一张小桌,捧起饭碗,就着新鲜,碧绿生青的蔬菜,大口大口地向嘴里扒进雪白的米饭……

此时的崔阳刚无意中发现,杭城居民小家碧玉般的生活方式,令他想起西北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孤独和惆怅.也许在讲究生活情调的江南小资眼中,西北郎的生活是如何匪夷所思啊!

不管怎样,现在肚皮饿了,必须坐下休息喝水,最好是吃羊肉汤泡馍,这是硬道理.崔阳刚随便走进路边半间门面的街头小吃店,道:“老板,可有饼子或馍馍?”

碰巧,这也是一家由北方人开的小饭铺,老板听懂了他的问话,回应道:“有饼子,也有白面馍 ,就是没有羊肉汤.”崔阳刚“噗斥”一声笑出声来,道:“老板,你怎知道我要吃羊肉汤泡馍?”

老板道:“看客人一身打扮,相必是官家之人.办公差的都是有限消费.菜肴多了,银子化得超过额度,回衙门报不了账,要大兄弟自掏腰包噢,你还老大不愿意呢.”

崔阳刚这才想起自已穿了一身号衣,老话说:人要衣装,勿要金装.只有庙里的泥菩萨才穿着金灿灿的袈裟,慈眉善目地对着施主.来烧香的人对着这样珠光宝气的大佛当然愿意掏腰包的喽.如果像济公那样,成天穿着脏兮兮的佛衣,手里捧着一只破碗,到处去化缘,吃残羹剩饭,纵然是活佛,路人也恐避之不及,这个社会的行情就是如此势利呀!

所以,店老板量身定做,看人下菜单,也错不到哪里去.

“没有羊肉汤,来个大碗茶,或大碗白开水也行.在下上午在杭城转了一大圈,既渴又饿,借贵店休息片刻,请店家多多包涵.”崔阳刚卸下大刀,坐在木凳上,用前袖不时擦着脸庞上的汗珠.

稍顷,老板端上一大碗茶,二个大面饼子,道:“官家,请用饭吧.”

崔阳刚见老板上饭很快,不由得感谢之至,便狼吞虎咽般吃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