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风雨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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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放晴了,女孩们又三三二二地凑在一起,像扎堆的小鸟叽叽喳喳叫欢个不停.大家仿佛都在说:啊!活着是美丽的,但个个心照不宣.有个女孩依偎着秦宫女说:“姐姐,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雨过天晴喽,这回我们该回家了吧?”另一个女孩也想过来打听点什么,于是走近她们两,坐在秦宫女的另一侧,将秦宫女夹在中间.成为“夹心层”.那后来的女孩道:“秦姐姐,你是宫中的‘红人’,听说你是被皇帝钦点来参加此次东海之行,相必秦姐姐是皇帝身边的宠女唷,你一定知道此番皇帝兴师动众的真实意图,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如何?”

说到底,众人都不是傻子,经历了昨夜的生死体验后,大难不死,人们都备加珍惜今后的人生之路:我们究竟去哪儿?还有多久能回家?

这才是众人都关心的事,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闷着头不啃气,但心里都捉摸不定.在众生心里,那百里坦荡,长上绿油油庄稼的秦川大地和秦岭山麓才是他们真正的家,才是他们最可靠的归宿.人们当然归心如箭.

转眼功夫,围聚在她们仨身边的人愈来愈多;也有一些男子,站在外围,他们是来凑热闹的.凡有女孩子的地方,就有男人出现.这叫异性相吸.

放眼宇宙,所有物理学的原理同样适用于人类.随便举个例子,如热胀冷缩;人,也是一样.其实人也是物,不过是活性物质,“活物”而已.男人们经过昨夜一场生死系于一线的海上博斗,一直闷在锅里的男人们有的憋不住了,毕竟是性命交关的事体.有人起心动念想听听小道消息,以了解自已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

“这船总不能没有个方向呀,老是在大海上瞎转游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呢?”

秦宫女见许多人围成一个大圈子,心里顿时发毛了,原先想找个小姐妹,视情况说两句自已所掌握的内幕消息,以发泄自出海以来郁积在心里的苦楚;现在她看到如此多的人围着她转悠,试图从她口中得到一鳞半爪的皇宫秘闻,一个农家女孩怎能担当得起山大的责任呢?吓也吓煞脱喽(沪语吓死人的意思)!

何以如是说?

试想,万一走漏了秦皇以人祭天的计划,使该计划受挫;如此,皇帝动怒怪罪下来,岂非捅漏子之人所能担当得起的.事实上秦皇就是这么干的.建造秦皇墓穴的农民工们,在工程完成后,并未因劳苦功高而获得一线生机;相反,全部与兵马俑一起作为死去皇帝的陪葬,被埋进他们自已挖掘的坟墓,这些功匠是活的兵马俑.此话当真.

由此看来,秦宫女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封建时代,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认同秦人都是秦皇的子民,是一条皇道.

在“君臣父子”的金字塔型的封建体系格局中,子民是最无地位,最无价值,处于最低层次的一档,他们的体量也最大.无独有偶,正巧地应了一句现在被顶礼膜拜的所谓市场经济规律:“竞争,物以稀为贵”.民工们躺着也中抢.倘这一反自然之行的逆规在大自然成立的话,岂不是在说太阳光最不值钱?因为太阳的体量充满太阳系的各个旮旯,无与伦比.

按所谓市场经济理论,太阳光是最不值钱的喽!

可地球人,不论富贵,无论是从内心,还是行为方式,都对太阳尊敬有加,不敢丝毫亵渎.因为人们深知太阳是神,而人类不过是太阳神庇护下的如同草木之类生生灭灭的东西.

但人类最大的毛病就是言行不一,说归说,做归做,我行我素,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知错不改.

在封建社会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何况君要民死,民岂有不死之理?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前,秦宫女倘若不为自已想,也要为家人想.在数千年漫长的封建时代,为了一点事被满门抄斩,祸及几代直系旁系屡有所闻,板上钉钉.秦宫女对这个基本人伦在心中自然是明镜似的.想到此,她不寒而栗,为自已刚才冒出的想法出了一身冷汗.她打定主意“闭口不谈宫中事,岂闻他人瓦上霜”以免刚出虎口,又入狼窟之虞.

人们围着秦宫女希冀打听一些宫中秘闻,有位工匠模样的年青男人,隔着几道人墙隔空喊话道:“秦宫女,此番海上脱险,乃不幸中之大幸.俗语说天高皇帝远.在我们这群人中,你是离皇爷们最近的人了,可否透露一点小道消息,我们何时可回家呀?”

原来这厮正等着完成这趟公差,回家与没过门的媳妇拜堂成亲哩!这位秦川汉地的“旱鸭子”,标准的艺谋型脸膛,很有点秦人“男模”的味道,靠家传的木工手艺(论辈份是现今农民工的太太太祖的n级),走街串巷,做点木工活,在山麓和平原游走,做梦也不会遇到昨晚发生那档子惊涛骇浪和生死博斗.

为了挣点现钱,好办婚事,他应召出“征”,原本想能到西京皇府里开开眼界,没想到一上了“贼船”,就由不得自已了.他后悔莫及,为自已贪图小利而被“套牢”,一直处于深深的悔恨之中.他暗暗发誓:如果此次能脱身,今生今世,不,还有来生来世,不与官家打交道.自古道,民不与官斗.这是古训呵.“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昨晚海上事起,他急得两眼翻白,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幸亏,老天爷及时收手,没有酿成大祸,否则,不知又有多少农民工的家庭支离破碎,孩子没了父亲,女人没了丈夫,老人没了儿孙……

围着的人堆中,三三二二在议论,像一群糜集的蝇子发出嗡嗡声.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道:“快来看啊,海上出现了大明宫那样的宫殿喽!”

船上各个舱房里都听到了这样的叫声,不像是开玩笑和恶作剧,让少男少女和各类打工仔像决堤的水一样,呼拉全朝甲板上涌去.人们争相观望,只见远处海面上蒙蒙胧胧出现一片宫殿式的建筑,其轮廓十分巍峨.雄伟;人们看了纷纷嘴中不禁发出啧啧声,连声称:“东海奇景甲天下……”还有的?楞头青”则对着掌舵的船老大的方向嚷嚷:“船老大,将船开往那个方向,苍天有眼,让我们在那片王道乐土安家了……”有的则调侃道:?看那气势不输西京的大明宫哩!俗语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下我们黄土高坡的汉子吃鱼不用愁了,真所谓:度尽劫波兄弟在,海中相遇眠恩仇.”

人们拥在甲板上议论纷纷,一时间没了方向.此船本来就没有特定的方向,现在叫随机考察大海的水文地理.此时,人群中突然分开了道,有人嚷嚷道:“真的老大来了.”

“此人姓甚名谁?”人群中有人问.

“徐福.”不知是谁抢答正确.

“来者何方神仙?几品官员?看他仙风道骨的模样,与其说是肥头大耳的官员,毋宁说他是个僧人或道士?”

人群中关心徐福行踪的人接瓴子道:?这位老兄的话歪打正着.此人非官员,是东海边一方士,声誉日隆,名扬四海,不然也不会让当今皇上瞄上了.”

“他有何能耐敢在皇帝面前立下军令状?”人群中有人不解,问.

还是那人答道:“唉,那也是一个要打一个愿挨的事.天底下的事有理也说不清.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那人又道,不过此人本事是有的,比如:拆字算命,望闻问切,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卓而不群,义盖云天.他通晓天义,深谙域中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居其一.故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人还得名师鬼谷子辅佐,道义行天下.他如同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土堆,江海之于水沟,圣人之于普通人.看上去都是同类,呵呵,但其高下,不言自明啊.”

此时徐福已来到甲板上人群中,他知道过了初一有十五,该来的总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刚才在舱里听外面有人群骚动声,说什么出现了“海景房”,快来看呀,不看白不看啦,搞得正在稍事休息的徐福不胜其烦,心猿意马:回想昨晚那场生死博斗,对他而言,已自我定位,并到位:准备以一死谢天下.请上苍放船上众生一码,他们实在是无辜的,一切由我而起,由我担当.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人算不如天算.雨过天晴,生死之事也自然烟消云散了.人们都在享受当下,也有的在盘算未来,如何早点回家可与家人团聚,重享天伦之乐.

不过船上从生向往的未来与徐福想的未来难有交集之机,在他看来,危机并没有过去,下次再出现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是深信不疑的:惟有他以身殉职,就是说光荣了,这场闹剧才会徐徐落幕;否则这出戏会一直唱下去.

世间的一切都是交换,惟有付出才能得到.有舍才能得,没有舍去,何来得到?

君子坦荡荡,小人心戚戚.徐福摆正了自已的位置,心无旁骛地在一片嘈杂声中来到甲板.他频频与乡亲们打招呼,将自已的腰弯得如弓似的,抱拳作揖;觉得惟如此才对得起跟自已出来受罪的乡亲.尤其是当他在人群中看到那些少男少女天真烂漫,如花儿一样的脸庞,想到这些孩子们本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应在家中享有幸福的童真和天伦之乐,现在竟跟着我到无边无际海上漂泊,回家无门.他们莫名摊上这档子恶运,昨夜还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抑或在他们的一生中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一切都由我徐福而起,是我作的孽呀……

由此,我对天起誓:“只要我徐福一息尚存,我就永远与船上的乡亲同坐一条船,患难与共,决不荀且偷生!”

人们见真的“船老大”来了,有的人在人群中绘声绘色地讲他亲眼目睹昨晚的事:此人如何不顾个人安危,在风雨飘摇中跪倒在掌舵工前,声泪俱下,口吐鲜血,请舵工务必将船保住,保住船体就是保住全体生命的感人至深的场景……

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