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看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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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奴再次跃上一座高楼之后，停了下来，此时他已经远离王府三里，但那道红光，依旧夺目，将小梅在斜斜的屋顶轻轻放下，好让她能够看到远处的红光，鬼奴这才重新站直身子。

远处的红光忽然又爆了一次，一团红色火焰犹如蘑菇云一般升腾而起，犹如一朵巨大的烟花，鬼奴那张没有器官的脸和小梅惨白的脸上被印上红光。

小梅忽然想起，那年她还是乡村少女，村旁山里破落道观当中的瘸腿道童曾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要带自己去大城市，看一种能够在夜晚发出好看光芒的花。

他还说那花叫做烟花。

民不聊生也好，瘟疫灾害也罢，种种生之苦伴随整个人生，爱恨情仇，缘分孽情，嫉妒愤恨，人变花谢…

当年的背剑道童，如今已经远在天涯，当年的瘸腿道童，如今已经人冥永隔，还有那在人生半路之上遇见的骄傲刀客，也为了一轮圆月送了姓命。

许多生，许多死，那些苦，还有那些甜，最终都只不过是岁月和时光的玩笑。

小梅忽然微微侧头，目光落在站在自己身旁的鬼奴身上，口中一边涌出鲜血一边低声问道：“你真的死了吗？”

铺满白雪的屋顶之上，鬼奴不发一言，身形笔直。

小梅的脸变得愈发苍白，再次咳出一口鲜血之后收回目光：“那你为什么还记得带我…看烟花？”

说完之后，小梅便不再作声，然后口中鲜血却依旧不止，渐渐从嘴旁落下，变成一条血线，流入身下积雪。

鬼奴的那一拳，将她胸口丹田轰碎，已然断了她重返大宗师境界的所有希望。

英雄没有退路，因为英雄的退路便是狗熊。

所以当大宗师不再是大宗师，便连凡人也不如，不如凡人的是心境，习惯了俯视众生，又怎能甘愿落入尘埃？

小梅闭上了眼，嘴角却微微上翘，她在远处红光照耀之下，离都的一所极为普通的屋顶之上，躺在雪上，微笑了起来。

天上月圆依旧，远处红光正浓，她却已经不愿再看这世间一眼。

“很…美…”

鬼奴忽然出声，声音一如既往，仿佛硬物摩擦发出，难听得叫人心头直颤。

小梅忽然重新睁开双眼，头顶和腹部两大丹田原本已经渐渐消散的丹田开始重新聚拢。

她的双眸之上重新印出圆月和红光，毫无血色的双唇轻轻张开：“我，还是烟花？”

“都…很…美…”鬼奴说道。

两行泪珠，从小梅眼角滑落。

……

叶知秋拼尽全力，在奔过一条街道之后便失去了僧童模样的长生圣僧的踪影。

而此时长生圣僧却已经来到了小梅原本所在的院子，他站在院中，身后红光大盛，却并未去看，而是在看那间屋子。

双眼熠熠生辉，仿佛能够洞察世间所有事物，然而片刻之后，他却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尼陀佛，既然修为已毁，便好自为之吧…”

长生圣僧转过身来，看向红光，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