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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那人很懂行得回答了一句废话:“我。”
妈的,我要知道你是谁还用问吗?
我掀帘子出去。正好看见柴教授那一头花白的头发。
“哟,原来是柴教授啊。您找谁?”
柴教授一把攥住我:“我找你。”
我往柴教授身后望了望,并没有阿进的影子。这老头是来给阿进报仇的?就他这身板也打不过我啊?
柴教授见我往后看,忙说:“后边没别人了,咱能去里边说吗?”
我点点头,把他让进屋子里。
这种做学问的人向来不知道开门见山是什么,不酸上两句都对不起念了半辈子的书。柴教授说:“老朽初见小兄弟,就觉得亲切的很。莫非这就是缘分么?佛家讲缘,缘来……”
我打断他:“您找我什么事?”
柴教授笑了笑:“小兄弟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姓程?”
他一说这件事我就想起来了。凑过去问:“为什么?”
柴教授说:“因为你是故人之子。我认得你父亲。你和他长得很像。当时喝得半醉,恍惚间以为遇到他了。”
我说:“您等等,我爹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柴教授说:“你听我说啊。我已经打听过了,你从小没爹没娘,跟着你表老爷住对不对?”
柴教授这话马上勾起我的回忆。我对表老爷的印象只剩下一丁点。
那应该是个冬天。屋子里很黑很冷,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表老爷正蹲在灶台前烙贴饼子。
除了这件事外,其余的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了。表老爷怎么去世的,去世之后我怎么过的……完全没有印象。
柴教授见我沉吟不语。知道一时间让我相信他也不大可能。于是说:“你先听我讲个故事,讲完之后信不信在你。”
我没有说话。柴教授自顾得讲:
我家祖上也算是书香门第。用后来的话说,就是大地主,大反动派。这样的家庭,在建国后要保住,是很困难的。好在我父辈押对了宝。早年参加革命,立下了不小的功勋。
等我长到十几岁的时候,文革已经开始了。凡是底子不大清白的,都受到了冲击。我叔叔运筹帷幄,努力在高层运作,一直保得我家风平浪静。我这个地主家的大少爷还参了军。
在军队上没什么好说的。我怎么也算是**。军队里的头头多少要给我家点面子。当了几年兵,摸爬滚打的我就升任了连长。我所在的师,文工团有个叫郝华的女演员,我们一见倾心。当时真是郎情妾意,每天除了四处游玩就没别的什么事。
我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优哉游哉得过去。没想到,我们师被派到一座荒山里执行任务。
郝华属于文工团,这种秘密任务他们不可能跟来。
当时我俩依依不舍得分别了。本以为过个十天半月就会回来。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二十年。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清楚执行任务的那座荒山在哪里。当年我们被要求戴上头套,像押送犯人似的被送上运兵车。我只能根据坐车的时间,和我这几年的研究,得出一个大致的方位,那荒山是在华北。
我们下车之后,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一块阵地。铁丝网,战壕,机枪,沙堆,应有尽有。
我们团是作为工程兵出现的。我指挥着我们连,每天的任务就是挖战壕,架沙袋。战壕是一米一米向前挖的。每挖好一段,就会有相应的兄弟团队接手,架上机枪迫击炮,严阵以待。
那种情形,让我一度以为美国人往中国空降军队,已经打过来了。可接连几天下来,根本没有半个敌人的影子。上峰也没有下达搜山的命令。我们只是挖着战壕前进。枯燥烦闷,又觉得没有意义。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军营中开始出现一个流言。说我们师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接替出事的那支部队。
那支部队是被一个叫陈永兴的人指挥。目的就是为了进这座山。结果他们几天之后就出事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突然神志不清,兽性大发,拿着机枪指向自己昔日的战友。
这些失去神智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得乱杀。陈永兴眼见弹压不住,下令尽快将这一批人消灭。
一场混战过后,几万人的整编师就只剩下了三千。陈永兴随即被逮捕。死了这么多人,罪名已经不重要了。
大家纷纷认为,他不是被枪决就是判个无期,总之,这辈子是不用再想活着走出牢房来了。
流言这东西,往往都不是空穴来风。我开始暗地里了解士兵们的情绪,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也好及早预防。同时,也把这个流言报告给上级,上级的答复却是:“流言不足畏,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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