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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公主,乃真元大帝与孝德皇后最疼爱的老来女,当年无可非议,以美貌与才情之名蛮声天下的第一美人。

因为当初的太子爷,后来的真兴帝几乎与她年纪相差二十岁,所以更将这个小妹妹当成女儿一样疼爱,若非当年连连败于蓝大元帅手中,这西狄最尊贵的天之骄女又怎么会被嫁来天朝!

而金玉公主之子正是百里青,西狄皇室后曾经完全无视,如今却不得不直面的最难堪的存在。

——老子是在近距离看了COS君的脸蛋后,觉得自己身为女人简直是耻辱的分界线——

上京,今冬最后一场大雪如鹅毛般飞落,像是冬日之神临去前将袖中雪花全部倒出一般。而上京的腊梅在这日仿佛约好了一般,皆是齐齐开放。

满城的腊梅伴雪,幽香四溢。

引得满城的贵公子与小姐们都诗兴大发,齐齐相约观梅赏雪。

西凉茉懒洋洋地斜依在窗边伸出手,接了满手带着梅香的花瓣,轻嗅了嗅,忽然想起了什么:“白珍,咱们前两天积攒的腊梅花瓣可能不够,今儿再去摘些,听花匠说这可是今冬最后绽放的一波腊梅了,积攒下来做梅花膏和梅花粉可是最好不过的了,养颜润肤。”

随后,她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唉,真是想念阿九的梅花水晶饼呢,最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太忙了,还是因为还恼着我,总不肯做一点,小厨房做的总没有那种香凉到肺腑里的味道。”

说话间,一只水晶盘子忽然递到了她面前,水晶盘子上搁置着好几块晶莹剔透、细腻丰腴的水晶饼,里头还可以看见黄色的腊梅和粉色的腊梅花瓣,看着便如艺术品一般精致,更不要说其间淡淡幽幽芳香,让人垂涎三尺。

“梅花水晶饼?”西凉茉顺着碟子看见一只手指上戴着华丽红宝石甲套修长白皙,形状优美的手,随后又看向手的主人——百里青。

西凉茉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直接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巴里,满足地眯起大大的水媚的眼儿:“唔,就是这个味道,真真儿美味!”

百里青顺势在她身边优雅地坐下,睨着她,淡淡地道:“怎么,你也知道我恼你了。”

西凉茉瞅着他,一边啃水晶饼,一边道:“如今可是不恼我了?”

林妹妹就是这样的,若是恼了宝哥哥,定是要使小性子不搭理,过几天自己想通了,或者是被宝哥哥哄好了,便会绣荷包或者写些什么好诗词过来给宝哥哥,她家这个百里妹妹则是不恼她这个茉哥哥了,才会答应给她做好吃的。

百里青阴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你说呢?”

西凉茉把水晶饼咽下去,然后粗鲁地随手拿了雪擦了擦,就黏过去,自动自发地坐进百里青怀里,谄媚地一笑:“唔,我只是觉得如果就让百里赫云这么跑了,岂非太可惜了,那么一条大鱼,咱们逮住了,西狄太后那里就必定会来文要求放人,咱们虽然也不曾打算再动武,但也是绝对的占据了上风,若是签订合约的时候,咱们就占了主动权。”

她顿了顿,又勾起唇角:“若是咱们有点儿别的心思,也可以除掉百里赫云,如今西狄几个被百里赫云弄死了的王爷、囚禁的皇子的部下们必定会再起波澜,群龙无首,内战不断,于咱们也只有好事不是么?”

百里青睨了她一眼,眸光深浅不明,他挑眉道:“你倒是够狠心的,听说百里赫云在囚禁你的时候似乎对你很是照顾,你这么反手就想着把他杀了,是不是太狠毒了点?”

西凉茉一脸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对自己的敌人狠毒,难道不是我一贯的作风么,何况两军交战,哪里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说法,兵行诡道而已,何况百里赫云不杀我,也没有对我动用大刑,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危险而不好对付的人物,有着太过清醒的头脑,很清楚以他的处境若是动了我泄一时愤,亦同时置自己于危险绝境,所以对于这种聪明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掉,干干净净。”

“哦,是么?”百里青轻笑,神色有些莫测地道:“可惜啊……。”

“可惜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除掉的,只怕胆敢孤身深入敌人大后方,早就有什么准备了是么?”西凉茉淡淡地道。

虽然这些日子,血婆婆和罗斯两个人都要求她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为她解蛊,而百里青又非常忙,来了也不曾说太多怎么处置百里赫云之间关系的事情,但是从前生到今世她也算涉政多年,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诉她,百里赫云绝对不是那种简单的对手。

百里青静静地看向窗外的漫天飞雪,淡淡地道:“没错,西狄有三万水师如今正在大运河出海口处陈兵,他已经堪破了咱们资助海盗与西狄水师作对之谋,如今准备开春,三月、四月青黄不接,大运河那里准备进入运粮北上高峰期,若是一旦他出事,三万水师立刻会直接从出海口攻入大运河,截断南粮北运的通道,而咱们天朝的水师根本无法与西狄人抗衡,一击即溃。”

如果寻常时候西狄水师就算攻入大运河,虽然会造成两岸之损失,但是也成不了太大的气候,毕竟西狄水师孤军深入,粮草不济,若是上岸劫掠就会被天朝驻军围杀,按照他们船上的补给,最多不过能挺两三个月罢了。

但是如今天朝与他们开战之后,北方军民全力支援南方抗击西狄入侵,原本国库存量粮就不够,再加上为了让犬戎人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还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京师存量粮和北方粮库存量粮所剩无几,一旦南粮北运受阻,北方必定发生大饥荒,饿殍遍地,流民无数,连军粮都有可能无法保证,引起军中哗变。

总之百里赫云分明就是——老子不好了,你们也好不了!

“百里赫云,果然不简单……呵。”西凉茉眸光幽寒,随后咬牙切齿地啃水晶饼,恶狠狠地道:“都是宣文帝那个混账,从他执政到如今,昏聩无能,好容易死了,还留下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如果不是北方无存粮了,咱们随随便便地弄死百里赫云,也好叫他知道咱们这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百里家的人果然出各种各样恶毒又讨厌的变态。”

百里青随手也拈了块水晶饼优雅地品了一口,慵懒地道:“是么,为师似乎不巧也姓百里。”

西凉茉沉默了下去:“……。”

难道您还不是恶毒又变态的百里家人之中的中翘楚么?百里青揉了揉她的发丝,淡淡地道:“别担心,他既然来了,为师总要让他留点什么下来,至少对咱们缔结的合约有好处。”

他顿了顿,复又道:“何况,百里赫云虽然已经安排好了西狄国内的继承人之事,但是他和西狄太后之间也许并不如外界所言那么母慈子孝,如今的西狄新太子是谁,你可知道?”

“西狄太子?”西凉茉一愣,挑眉道:“百里赫云好像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吧。”

“嗯,如今西狄太子是百里素儿,前几日才立的。”百里青淡淡地道。

西凉茉微微眯起眼,看向窗外纷飞的大雪,又咬了只馥郁的水晶饼,慢悠悠地道:“唔,西狄的那位傅太后,让我想起了西汉的那位疼爱幼子的窦太后呢。”

百里青轻勾了下唇角:“只怕,那位太后娘娘不光是窦太后,还有武帝之母王太后之风,亦更有吕雉之遗风。”

西凉茉轻哼:“毕竟能以寡妇再嫁为皇后,更晋为太后的,还真真是没有几个人,至于吕雉,大概不管谁成为皇太后以后,都会想要做吕雉,只是端看有没有这个胆量和手腕罢了。”

毕竟后宫斗争的胜利者,是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资格的。

百里青没有说话,只是眸光幽沉如深不见底的寒冷海底:“若是有一日,我倒是很想去会会这位傅太后,听说当年与我娘亲虽然是姑表侄亲,辈分小我娘一辈,但年龄相仿倒是很好的闺阁密友。”

西凉茉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什么东西略微在她心里转了一个圈子,倒也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是啊,说起来,百里赫云倒是你的表侄儿呢。”

百里青讥诮地勾了下唇角:“是啊,说来奇怪,本座的侄儿和表侄儿似乎都喜与本座兵戎相见,想来本座在这红尘间大约是没有什么亲戚缘分的,有也是杀伐孽缘。”

西凉茉从他身上半支起身子,跪在他的膝盖上,捧着他的脸,垂着眸子看着他:“唔,你跟我有姻缘即可,至于其他的,皆抛诸脑后即可。”

“是么。”百里青勾住她纤细的腰肢,抬头望着她,幽深的魅眸里闪过魅色幽沉,薄唇含笑:“比起姻缘来,为师倒觉得和你之间更像是有奸情。”

西凉茉笑了起来,水媚的眸子里仿佛一潭碧水,落满了细碎的花瓣,荡漾开深深浅浅的涟漪:“唔,既然如此,身为奸夫,你不觉得该为我多做点美味,也好勾引住我的胃口呢,不让我去外头打野食?”

说着,她低头在他精致的唇角上轻舔一下,将残余的水晶饼渣卷入胃里:“唔,就这个味道就很好了,梅花的味道很香。”

百里青一顿,有些危险地眯起眸子,声音略带沙哑地道:“你是不是说反了,该被满足胃口的是为师才是,不过……。”

他顿了顿,忽然一手扯开她跪在自己膝上的双腿,略粗鲁地将她往自己腰上狠狠地一扣,另外一只插进她柔软的发丝里,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朝自己按了下来,霸道地攫住她柔软的唇:“不过,为师倒是不介意满足你下面那张饥渴的小嘴。”

西凉茉被他按了一下,腿心一下子跨开,最柔软处一下子撞上他某处坚硬,她忍不住背脊一颤,身子一下子就软了。她有些无力地攀附住他的肩头,很想咬牙切齿地驳斥他,你才饥渴,你全家都饥渴!

不过……

不过,他的薄唇太柔软,不过,他的技巧太过高超,不过,他唇间还有那些芳香馥郁的梅花花香太迷人,像一翁上好的梅花酒,所以她完全没有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好吧,饥渴就饥渴罢。

孔夫子有云,食色性也。美色当前,焉能不食,焉能不用?

有纤长白皙的手指慵懒地一抬,勾落窗边幔帐,轻纱飞扬,遮盖去了临水的小轩里缠绵的春光。

西凉茉微微眯起眸子,眼神氤氲,雪白肩头和胸口柔软上不时落下一点子细碎的雪花和腊梅,然后被紧紧箍住自己的美人舌尖吮走,顺带点燃无数的*之火,将她所有的理智都放进了房里那炉子里慢慢地煅烧成一团靡丽的火焰。

她慢慢地闭上眼,只听见细碎的飞雪与腊梅不时从那薄薄幔帐之间飞落进来,沾染了暗暗的幽香,混合少女细微的轻吟,男子的性感的喘息,在小轩炽烈的炭炉暖意里慢慢烘焙成迷人的不属于人间的靡靡芬芳,悄然从那幔帐之间飘逸出去。

有数道隐没在暗处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随着幔帐落下,悄然退开了一些,留给那一对璧人空间。

远远的宫阙之中,亦有人静静地坐在临水小谢之中,伸出的手中,落了细细碎碎、晶莹剔透的雪花和满满一捧浅粉色的腊梅。

他看着手中腊梅,淡淡地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主子,这北地天太冷,您可要千万小心,若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您肩头的伤可还没有好。”章姑姑看着自己的主子略显苍白的脸,不由心疼地道。

百里赫云微微一笑,深沉的眉目之间带了轻渺不可捉摸的笑意:“好不了,也就不好了罢。”

章姑姑颦眉,咬着唇角上前一步:“陛下,您可千万保重龙体,西狄百姓可都指望着您带着他们走向昌明兴盛。”

自家的主子,从十几岁出头就被册封了睿王,后来为了西狄一路西南平海盗,北上征天朝,功绩赫赫,在朝中主持按察御史院的时候,更是顶住各方压力不知为多少冤案平反,每每离开巡视地的时候,都有民众送上万民伞,民间早早就送了他昌明王的别号,反而让原本睿王的称号不为寻常百姓知道。

更因次遭到其他皇子和王爷忌惮、怨恨,硬生生地将太子爷的死扣在主子的头上,想要害自己主子,最后还是逼着主子最后不得不对他们动手。

如今主子好容易众望所归的成为西狄之主,她不会让主子就这么折在天朝。

百里赫云看着她,淡淡地道:“姑姑放心,我的伤每日有按时换药,只是我一生之中不曾得见北地之雪,当年我们百里家也是前朝皇族,被逼流亡南蛮,所有人不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光复我朝,南地无雪,从开国之太祖到真元大帝不都写下了多少咏雪、念雪之诗词,所以我不过是提前来看看这里的雪罢了,若是光复我朝失地之后……。”

他顿了顿,将手中雪撒回结冰了的水中,眸光幽凉,却没有再接方才的话,而是莫名地换了话题:“你看这雪,从苍天而落,干干净净,来复来,去复去,只余一身空空净净,方是我所大愿。”

章姑姑看着他高挑苍凉的背影,眸光有些模糊,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声,有莫名的凉意从心底蔓延,忽然道:“爷,可是喜欢那个飞羽督卫?”

他顿了顿,淡漠地道:“不,我只是觉得她很特别,和我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只是,我想当年父皇看着母后大约也是不一样的,只是,时光荏苒,相处长久,再不一样,再特殊的女子,也会在权势浸淫之中,变成一样的眉目罢了,何况……。”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来:“何况,那位飞羽督卫,从来都不屑掩饰她对权势之热爱,不是么?”

否则,他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女子,会出于什么原因嫁给一个太监。

即使他看见她看九千岁的眼神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奇异光芒,也不能否认百里的容貌之魅惑与身上的那种特殊的魅力,但是……

他眸光幽冷,没有再说话。

章姑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被主子看在眼睛里的,她都一定会想法子给主子弄来。

——老子是华丽丽的分界线——

香兰殿。

银丝碳的小炉子上支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香油炉子,香油炉子里有数片粉红色的花瓣,飘散出幽幽的牡丹花香气。

“最近满院子的腊梅都开了,那香气只怕又让公主烦恼了吧。”祭月一边拿小扇子扇着炉子里的火炭,一边有些担心地看向一边的软塌上半躺着的贞元公主。

说起来,自家公主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踏出殿门一步了,整日里就窝在这香兰殿中,连内侍监的人送来的炭火都一日差过一日,份例更是不用说了。

自家公主殿下对梅花过敏,要请个太医过来吧,那些太医院的还推三阻四的,还好有宁王殿下得空了往后宫来,才带来了太医和去敏的牡丹香油。

“嗯。”贞元公主懒洋洋地半合着眸子,看着那香油炉子里的香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公主,听说二皇子,不,陛下也便已经住进了宫里,要不,咱们干脆趁着结盟的时候,就让陛下主持婚礼,把您和宁王的婚事办了罢?”祭月一咬牙,一鼓做气地道。

如今都是公主妾身未明,才会被这样轻慢,若是成了宁王妃,谁敢怠慢她们?

贞元公主抬起长长的睫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轻笑:“怎么,难道你忘了十年前咱们在岛上和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么,如今有炭火,有精美吃食,还不至于连果腹之物都没有了,你就已经无法忍耐了么,未免耐力太差!”

祭月扇着小火炉的手一顿,随后脸色有点发白地道:“公主殿下,是祭月太过贪心了。”

贞元公主直起身子,走到了窗边,心不在焉地伸手撩起了帘子,看着窗外纷飞的雪,沉吟道:“百里赫云居然来了,哼,他也算是够大胆的了,只是他这一次贸然而来,还被西凉茉和九千岁给‘请’进了宫里,倒是真与他寻常做事的风格不符合。”

她顿了顿,沉吟道:“也许,本宫该找个机会去和西凉茉见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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