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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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你不会再见凤儿么？她一直在等你回来接她。”周长华语气恳切，眼中隐有泪光。

“呵呵，我为仙灵已有百余年，但这十多年的父女之情，确实如此难以割舍。”李三微微阖上双目，悠然道：“我的灵力已经耗尽，于现实中已经不能化为人形……只能在梦中托梦相见，将凤儿托付于你。”

“伯父！”周长华愕然心惊，微微触动，“凤儿若知道伯父以后不能再和她相见，该是何等伤心？”

李三眉头紧蹙，缓缓摇头，柔声嘱咐道：“我知晓你心智纯净无瑕，凤儿能得你照顾我自然放心。我与凤儿的父女缘分已经尽了，即便再不舍，也要放下……当年，若不是因为我的不忍心，也不会害死凤儿的娘亲。仙灵与凡人最终还是殊途……凤儿虽有一半仙灵的血脉，但还是要承担凡人的命运，好好待她，我知晓凤儿是真心喜欢你。我身无长物，这个便交予你了。”李三从袖中取出一块凤纹玉璧，递予周长华的手中。

“伯父……”周长华缓缓接过玉璧，微微垂首，心头紧蹙，疼痛难抑。

李三的身影又逐渐幻化为翠凤翩然飞去，四周的景物变得模糊而扭曲，快速向前移动着，离周长华远去。

周长华幡然梦醒，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突然感觉到手边有一重物压着，猛然间一看，是一块凤纹玉璧，正是方才梦中李三所赠，周长华恍然大悟，方才的梦境原来是真实的。

……

夜已深沉，露水凝重。周老夫人身子一向不好，这几日愈加虚弱，她也知晓自己已经到了归去之时，若不是这洞天福地的庇佑，恐怕自己早已离世了。

卢氏与周长华伺候在周老夫人身侧，周雪倩身怀六甲，亦是守护一旁。

“雪倩，你怀着孩子，若是因为我这个老太婆而累坏了，就是我的罪孽了！”周老夫人低声吩咐着，让雪倩赶快去休息。

周雪倩温婉一笑，端着一碗银雪白露羹款款走来，欠身坐在周老夫人身侧，柔声道：“老太太，这是月棠姑娘和凤儿姑娘特意采来的银雪白露做成的羹汤，对您最好了，现在温热刚好，您尝尝。”

周老夫人会心笑了笑，“你们几个孩子就是孝顺，可是这生死有命，即便是神仙也改不了的……如今就是奢望着老天能再多宽限些时日，让我这个老太婆能有命等到雪倩腹中的孙儿降世的那天。”

周长华搀扶起周老夫人，低声宽慰道：“老太太，您就是想得太多了，乖乖将这碗羹汤喝下吧！”

卢氏在一侧也是宽慰着，笑道：“把身子养好，老太太就等着含饴弄孙吧！”

周雪倩轻轻舀起一勺羹汤，轻轻吹散其上的热气，送与周老夫人唇边，周老夫人缓缓将这一碗银雪白露喝下，轻轻的摸着心口，悠然长叹一口气，两只手将周雪倩与周长华的手握得紧紧的，看着周长华说道：“我这个老太婆，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现在还盼着能看见长华早日成家，哎……”

周长华微微垂下头，眉头不展，沉默片刻。突然听见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好像是凤儿。周长华抬起头，向门外望去，面露关心的神色。

卢氏察觉到周长华的担心，低声吩咐道：“若是担心，就出去看看，这里有我照看着。”

周长华站起身向卢氏与周老夫人拜别，连忙走出房门，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找去。

一株殷红的凤凰花下的那件小屋，便是凤儿居住的地方。

周长华轻轻叩门，却没有人应答，只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哭泣之声。周长华轻轻推开门，屋内的银烛投射出若明若隐的光芒，看见凤儿半蹲在地上，蜷缩在一起，抱着腿不住的抽泣着，凤儿像是要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周长华来至凤儿身侧，躬身问道：“凤儿，怎么了？”

凤儿缓缓抬起头，梨花带雨的模样甚让人怜惜，“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傻姑娘，怎么会呢？”周长华目光温柔，望着凤儿有些红肿的眼睛，关切的说道：“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泣？”

凤儿摇了摇头，轻轻咬着嘴唇，“我梦见爹，爹说他不要凤儿了……”

周长华心头猛然一疼，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凤儿哭红的双眼，连连安慰道：“凤儿这么可爱，伯父怎么会不要你？那只是个梦罢了。”

凤儿若有所思地咬着嘴唇，“月棠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月棠也来了？她回去了么？”周长华目光温和沉静，低声询问着。

凤儿摇了摇头，指着窗外的密林深处，慢慢地说道：“月棠姐说给我找些好玩的东西，让我不再做噩梦，刚刚离去了一会。”

周长华点点头，笑容如清风拂面让人如沐春风一般，“想来她是给你寻返生香去了，呵呵，那香焚上一缕，就能让人安然美梦，是人间难得之物……月棠如此有心，凤儿姑娘不必再被梦魇所扰。”

“可是，凤儿觉得那个梦好真实，爹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不能陪凤儿了，说凤儿已经是个大姑娘，该嫁人了。爹还说……”凤儿抬起头，红红的眼睛有些娇怯的望着周长华，欲说还休。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何月棠翩然来至二人身侧，看着四目相对静默无言的二人，不由抚掌笑道：“我还说要给凤儿寻些不让人梦魇的返生香来，现在看来是不必了。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正主儿就在这，这香想来也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