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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微为她挑中全大人家的长公子,经多方打探,人品亦是没得挑。李思骞担心那人表里不一,自己妹子会吃亏,又托人几经打听了,得出的结论依然是君子端方,温文和煦,这才放心。只等冰人上门来提亲,这门亲事便可定下了。
故而九姑娘这些日子也开始着手准备嫁衣之事,但依然每日都会前往落樱园陪知微说会儿话。
“是是,我太不知好歹了。”知微与她打趣道,见她眉目含笑,神情柔和,在秋阳的晕染下显得格外钟灵毓秀,便知她对这门亲事也是十分满意的。
“五姐姐怎没一道来?”九姑娘见五姑娘并未一同来,便开口询问道。
知微唇边笑意淡去,轻叹道:“她已许久没出门了,便连我要见她,她也推脱不肯见。那件事到底还是伤到了她。”
九姑娘愧疚的低下头,“嫂嫂,我也不知道表哥他竟这样定了别家。我又不能出门去,若可以,我真想跑去骂他一顿,实在太过分了……”
知微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回魏一鸣被贺氏拒绝后,她们都以为魏一鸣不会轻易放弃,不想没过几日,魏府便传了消息来,说他已经定了鸿胪寺卿马大人家的姑娘。
五姑娘听闻此事后大受打击,又被四姑娘逮着机会嘲笑了一番,五姑娘便有些心灰意冷,连门都不大出了。
“嫂嫂,待我见了表哥,一定会狠狠骂他一顿,给五姐姐讨个公道来。”九姑娘愤愤道。
“这事也不能全赖你表哥,罢了,日后莫再你五姐姐面前提起他,免得她难过。”知微虽然对五姑娘与魏一鸣乐见其成,可事事不能尽如人意,也只得顺其自然。
九姑娘心安不少,引着知微进了院子。还不及细细打量,就见四太太身边伺候的嬷嬷迎面走来。
待请安行礼后,那嬷嬷便道:“夫人,太太等你多时了,请这边来。”
知微不料四太太竟是这样急着见她,一时有些错愕。
九姑娘见状,蹙眉道:“我陪嫂嫂一块儿去吧。”
不等那嬷嬷拒绝,知微忙道:“不用,我自己过去便行了。”
九姑娘狐疑的瞧着她,又瞧了瞧那嬷嬷。
知微怕她胡思乱想,笑着安抚道:“四婶婶这样急着见我,怕是为了你的亲事,你确定要与我同去?”
九姑娘果然脸上绯红,不依的瞪了知微一眼,一跺脚转身跑进屋了。
知微瞧着她的小女儿姿态,忍不住失笑。
嬷嬷感慨道:“九姑娘与夫人感情真好,九姑娘可从未对旁人这般过,便是太太也……”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顿住,歉意又不安的对知微笑了笑。
知微只作不觉,与嬷嬷闲话着前往四太太所在的小佛堂里。
一进去,知微便觉得这屋里光线极暗,似有穿堂风从并未关紧的门窗中刮来,衬的佛堂里头森凉潮湿。
幸好文杏早有准备,一进去便将带来的柔粉色披风替知微批好,犹还不放心,低声道:“姑娘若有任何不适,千万莫要忍着。”
知微点点头,她才退到画蔷身边。
四太太背对着知微跪在佛龛前,仍是闭着眼敲着木鱼,口中诵着经文,听见身后的动静也未回过头来。
知微静静陪在一旁,只站了一会便觉得力不从心,不好打扰四太太,便径直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
坐下来才发现椅子里早放了软垫,且旁边还叠放着一张薄毯。知微心里一松,拿过薄毯盖在腿上,捧着桌上的热茶暖手,直到四太太诵完经。
燃了一炷香插在香炉里,四太太取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回过头来,见知微怡然自得并不委屈自己的模样,板着的脸到底还是缓和了下来,“你倒一点也不客气!”
“四婶婶特地为我备下的,我要是不用,岂不辜负了四婶婶的心意。”知微笑着道。
四太太上下打量她好几眼,冷声道:“先时听盈儿道你身子不好,还道你是怕见我故而躲着我呢。”
知微心虚了一瞬,便笑道:“如今四婶婶见了我,可不会误会我是故意躲着不见你吧。”
四太太冷哼一声:“我倒宁愿你躲着不肯见我,也好过见你这副样子,胆子小的还不得以为自个儿白日里撞鬼了。”
知微对四太太另类的关怀实在有些吃不消,只好笑道:“日后我尽量藏在屋里,不出来吓那些个胆子小的,四婶婶觉得可好。”
四太太忍不住白她一眼,瞧了眼她的肚子:“当日闹的那样厉害,大夫是如何说的?”
知微笑道:“只叫好好养着,没什么大事,累四婶婶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四太太抿了嘴,颇有些不自在,她转到佛龛旁边,伸手将一尊弥勒佛转过来,往里掏了掏,竟取出一大叠银票来。
知微脸色微变,换她笑的不自在起来。
四太太见她那模样,冷哼一声:“可是觉得眼熟?”
知微小心瞥一眼四太太的神色,“这些银票,仿佛是当日我让人给梁太医的?”
“你倒是大方,一出手便是上万两。”四太太神色如常,并未因知微提起梁太医而勃然大怒或失了方寸。
且她这般说,也是承认了知微的问题。那银票确是梁太医给她的。
知微怕她误会,忙解释道:“四婶婶,我并非是要拿钱与梁太医交换什么条件,也并未存心侮辱梁太医,只是……”
“你心有愧疚,拿这些银票,只是想给自己买个心安。”四太太平静的接下她说不出口的话。
她将银票轻轻放在知微面前,“你是如何知道的?”
知微老实道:“原本对梁太医便有些不放心,那一回四婶婶赶来给昊嫂嫂解围,梁太医他……失态了。我便让人查了查他,才知道他竟也是兹江的。那一日从建宁侯府回来,梁太医虽尽力保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但后来我翻看了他开的方子,却是药不对症之方,我心里隐约有个答案。便改了方子,最后加了一味紫江。梁太医看见后,便说要自请离府。”
她顿一顿,觑着四太太面无表情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四婶婶是怪我自作主张么?我当时也未想太多,只是想着三太太会知道这个秘密,难保旁人不会知道。且三太太总拿这个秘密要挟你与梁太医,终归不好,万一哪一日再让旁人知道了又如何是好呢?”
四太太坐在那里,手指似无意识的轻抚着桌上那厚厚的银票,似有些怔忪恍惚。
“你做得很对,再对也没有了。”她忽然开口,语气却是飘忽的仿佛随便一阵风便能吹散,“自他进府那一日,我便日日担心,担心若有人知道我与他的事,我的骞儿与盈儿到时该如何自处。为此,我刻意疏远他们,甚至不抱他们,只想着有朝一日若真被人发觉,他们两个恨我也好憎我也罢,终不会太难过伤心。”
知微虽早料到四太太对李思骞与九姑娘的疏远与此有关,然而亲耳听见她这样说出来,那震撼依然强烈无比。
她忍不住问道:“四婶婶既这般担心,却为何不叫梁太医离开?”
四太太轻轻勾起唇角,盈盈笑意竟清美不可方物。
“我与他自小定亲,一道长大,连婚期都定了,只待我及笄……我一辈子只认定这一个人。”她唇边笑意渐深,只是笑着笑着,那嘴角却垂下去,再也笑不出来。
“嫁入侯府后,我以为终身再不得见。不曾想他却也跟着到了京城,还进宫当了太医。更没想到有一日他会踏进这龌蹉腌臜的侯府来。我避而不见,恶语相向,也没能将他从这里轰出去。”四太太素来冰凉的眼睛覆了一层厚厚的水膜,就那样安静的凝聚着,慢慢积满了眼眶,却没有滑出。
那些细碎的光,从她漆黑的眼底深处折射出来。仿佛那漆黑的里面还有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住着她最原始的快乐,住着她快乐的根本,住着她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那是最干净美好的时光,那是她曾以为的一世一双。
知微不知为何,只是看着看着,便觉心酸难当。
即使她嫁作他人妇,梁太医一辈子也没成亲,背井离乡来到有她的地方,只是静静守着她,隔着安全的距离默默看着她已是心满意足。最后却在旁人发现后,担心会牵累她,又再度收拾行李,离开又一个故乡。
知微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忽然觉得,当初那个自以为是的决定,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
四太太很久没说话,知微也不敢开口,既怕打扰她,又不知能说什么。
“离开兹江前,他漏液来寻我,叫我同他走……”四太太忽的哑然失笑,“我当初怎么就没跟他走呢。”
她缓缓侧过脸,丝丝缕缕的头发半掩了她一只眼睛。知微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红透的眼眶,那比珍珠更透明纯净的水珠,到底也没有落下来。
知微终是没忍住,脱口道:“现在呢,你还想跟他走吗?”
四太太失笑:“走?怎么走?再也不能了……”
她那没感情的丈夫,她的儿女,她的大半生,都在这小佛堂里度过了。能拼着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走时没走,现在还能怎么走?
她的人生,已经再无别的可能了。
“太太……”不知过了多久,嬷嬷走上前,小心翼翼的低声唤道。
四太太蓦然茫然抬头看着窗外天边那半抹灰白,一阵恍惚。
知微之前,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有关那人的一字一语。
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方才那场对话消逝了,再也追不回来了。
她只感觉到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冰冷的划过面颊,向下流。
心头碎下的一角,空空的,钝痛难言……
四太太仓促的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痕,语气疲惫而沙哑:“夫人走了?”
嬷嬷担忧道:“夫人已经离开好一会了,只叫奴婢们不要打搅太太……”
四太太垂眸,瞧见桌面上那一叠整整齐齐的银票,“她没带走?”
“夫人道,这是……梁太医的心意,太太若怕受之有愧,梁太医只怕连走都不能走的安心。夫人还道,梁太医是有情有义之人,太太这一生并没有白活。”嬷嬷将知微临走时的话转述给四太太听。
四太太恍惚一笑,见嬷嬷欲言又止,“她还说了什么。”
嬷嬷犹豫一阵,终是道:“夫人还道,人生苦短,太太若觉得余生依然这样过并没什么不好便这样过罢。若是……若是太太想依着自己的心意为自己活一回,她定会竭力相帮。”
四太太愣愣瞧着嬷嬷,喃喃道:“为自己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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