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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陷阱丛生,步步惊心
一点都不错,事情果然如云婷之想象的一样,在这次自己和徐秋祥激烈碰撞后,整个临泉市的官场都开始有了传闻,许许多多的人都开始冷眼旁观,他们猜测着局势的发展,也等待着徐秋祥所代表的华派集团和云婷之的更大对决,他们身在临泉官场,局面的发展和走向,对他们来说异常关键,他们的未来和前途,都会在这一场场的厮杀中起伏不定。{免费}
这样的传闻也当然的传到了洋河县,身在其中,具有利害关系的哈县长,任雨泽,包括吴书记,都开始极度的关注起来,也都在积极的研判后期的走势,这场争斗已不可避免,除非云婷之可以忍耐,但她忍的住吗?徐秋祥是不会给她机会?
任雨泽在听到传闻后,也感到了压力,他就给云婷之去了个电话:“云市长,听说最近市里情况复杂了。”
云婷之毫不隐讳的说:“是啊,看来很多人都有点忍耐不住了。”
任雨泽忧心忡忡的说:“那么,云市长有什么应对之策呢?”
云婷之在那面缓慢的说:“我还没想好,你呢?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任雨泽沉吟片刻说:“我的愚见是,就目前形势看,云市长不应该开战,而是要想办法稳定住局面,以度过剩下不多的几个月时间。”
云婷之在那面喝了一口水,任雨泽可以清晰的听到云婷之喉咙中咽下水的咕噜声。
喝过水,云婷之赞赏的说:“雨泽,你成熟了很多,不错,现在我是力求稳定最为有利,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对徐秋祥来说,他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让我无法忍耐他的放肆。”
这点,任雨泽也已经看出来了,他就说:“那么云市长既然知道他的企图,自然就不会让他得逞了。”
“这也未必,雨泽啊,如果我一直忍耐,一直退让,后果你应该也知道。”云婷之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任雨泽当然也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后果,但现在的问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忍耐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任雨泽就说:“市长,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停止挑衅,老老实实吗?”
云婷之估计是想了一会,才从话筒中传来她略带疲惫的声音:“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既要让他闭嘴,还不能挑起局面的混乱,这有点难度。”
任雨泽也一时无言以对,像徐秋祥这样的老狐狸,对付起来确实很难,因为他有阅历,有经验,也有势力,也有胆略,他看的懂你所有的套路,也知道怎么防御和进攻。
沉默了一小会,云婷之就宽慰的笑笑说:“你也不要瞎想了,好好干你的工作,洋河县的形势看起来也不容乐观,你也要万事小心,步步留意。”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再见了。”任雨泽闷闷不乐的挂上电话。
在对事态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后,任雨泽明白自己和云婷之都将接受一场大的挑战,似乎这件事情和任雨泽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现在官场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和“树倒猢狲散”的现状,已经不可能单独的让任雨泽置身事外了。
有时候,人的命运很微妙,假如云婷之可以留在临泉市,假如云婷之还可以再上一层楼,那么任雨泽的前途就会充满了光明和绚丽,或者,一颗政治新星就会在洋河县冉冉升起。
再假如,云婷之下台,或调离临泉市,那么任雨泽的结果也是可以想象,他会很快的被临泉市政治边缘化,不要说有什么未来,能不能保住现有的位置都难说。
任雨泽没有听云婷之的劝告,他没有停止自己的瞎想,他就算是远离云婷之,有点鞭长莫及,但他依然在思考,他不能就这样和云婷之一道,被徐秋祥挤下悬崖。
想归想,任雨泽手上的工作还很多,夏粮收购已经接近完成,他一会还要跑几个地方,去检查和督促一下,特别是在这个期间各乡的一些要征收提留,统筹款,这也是重中之重,不管是对乡镇工作的考评,还是对分管的副县长来说,能不能完成这一工作,完成的好坏,对他们都很关键。
任雨泽站起来,伸个懒腰,他就不再去想刚才和云婷之电话里说的事情了,他给秘书小张打了个电话,对他说:“小张,办公室的车要了吗?我们现在就下乡。”
小张在电话里说:“任县长,都安排好了,车已经在楼下等着的。”
“奥,那就好,我马上下去;。”放下电话,任雨泽带上随身必备的公文包,关上办公室的门,走下了办公楼,天气还是很热的,一出办公室,任雨泽就感觉一股子热浪迎面而来,他邹了邹眉头,快步下楼去了。
上车以后,感觉凉爽了很多,虽然就是个破桑塔纳,但空调还凑合,司机老王早就提前打开了空调,车里温度和外面的反差就很大。
任雨泽坐车有自己的习惯,他喜欢坐在后面,前面小张转头问道:“县长,今天的行程计划你有没有需要调整的,仍然按预定的乡镇顺序走吗?”
任雨泽点下头,有点心不在焉的说:“嗯,你安排就是了。”
小张和司机小声说了句什么,车子就轻缓的移动了。
很快的,桑塔纳就离开了县城,到了郊区的公路上,任雨泽从车窗向外看着,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般的太阳,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河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
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杂草抵不住太阳的曝晒,叶子都卷成细条了。
每当午后,人们总是特别感到容易疲倦,就像刚睡醒似的,昏昏沉沉不想动弹。连林子里的鸟,也都张着嘴巴歇在树上,懒得再飞出去觅食了。
任雨泽坐在车里还好点,但也有点憋闷,他抬眼懒散的看着外面,那郊区七零八落的建筑一一从眼前晃过,任雨泽就在想,什么时候洋河县可以变得和临泉市一样漂亮啊,在夏粮收购结束以后,自己的工作重点是应该转到城建上来了。
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了路边的一个体量较大的建筑群,任雨泽记起来了,这是当年许副市长在洋河搞的那个“洋河工业园”的半拉子工程,最近任雨泽也大概的想过几套解决方案,但一直也没有经过论证和详细研究,都还算不上很成熟,不过任雨泽是下定决心,要在自己手上把这个烂尾工程解决掉。
在这样想的时候,任雨泽突然心里一动,一个想法萌生出来,他抬手拍拍司机的肩膀说:“在这停一下,嗯,靠边,就洋河工业园门口停。”
司机就松开了油门,让车滑行到了路边,稳稳的停在了破烂不堪的洋河工业园门口,任雨泽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秘书小张不知道任雨泽要做什么,赶忙下车,还是晚了一步,任雨泽已经自己打开车门站在外面了。
任雨泽眯起眼,躲闪着刺目的阳光,对小张说:“我进去看看。”说完也不等小张回话,自己走进了洋河工业园院内,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管理了,残垣断壁,杂草丛生,院子里还有附近住户堆积的垃圾,方便面袋子,残破的纸片散乱的满地都是。
任雨泽踮起脚跟,挑干净一点的地面慢慢的走着,看着,沉思着,小张也跟在他的身后,知道任雨泽是为这个烂尾工程在操心,不过到现在为止,小张是对这工程不报什么想法的。
他是老洋河人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烂尾工程都是县上议论和关注的焦点,但物转星移,随着人们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希望的破灭,逐渐的,不管是群众,还是县上的领导们,都开始淡化和回避提起这个工程了,到今年,县上在工作规划中,连提都没提一句“洋河工业园”这五个字。
所以小张也就是跟着后面慢慢的走,他不相信任雨泽会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彻底放弃,贱卖这块土地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前期县上和市里的那几千万资金谁来承担,与其如此,还不如先放着,留给下任来解决。
那么重新的开发,又显然得不偿失,谁来接手,接手以后又能做什么,这都是困扰洋河先管理层很久的问题了。
小张于是就想不通,任雨泽要干什么?
谁又能猜的到别人的想法呢?现在也许只有任雨泽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但小张也有个秘书职业特有的心理,似乎要摸清领导的最终意图才好行事,所以他没问什么,而是拉开点距离,默默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想着。
任雨泽转了一会,就没在继续的转下去了,转身对小张说:“不看了,我们回政府去。”
小张有点惊讶,怎么县长又改变主意不去乡下了,他张了张嘴,想问,但吐出来的话还是一句:“好的,我给下面乡上通知一下。”
说完,小张就拿起手机,给下面几个乡挂了点话,说任县长临时有事,今天暂时不去了。
司机莫名其妙的,也不敢问,就调转了车头,送他们一路回到政府办公楼下。
任雨泽和小张俩人一前一后下车并通过办公楼大厅,踏上楼梯上了三楼。
任雨泽对秘书微笑一下,也没说话,他们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小张办公室在任雨泽办公室的旁边,两人虽说一个为县长,一个为随从,不过他们的“主仆”关系有很多二人规律。
他们很少在一起交流,更不随便串门,任雨泽就算是找小张有事,也是电话,或者最多到小张门口推门喊一声,这或许跟城市人的生活习性和生活心理有关,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轻易的侵入对方的领地。
任雨泽回到办公室,坐在他那雕花的真皮座椅上,沉思良久后,他拿起了内线电话,给小张拨了过去:“小张,你问一下城建局的吕局长和规划局戴局长,看他们都忙不忙,要是不忙请他们过来一趟。”
小张在那面答应后,任雨泽就挂断了电话,而在旁边房间的秘书小张心里就愈加的纳闷,难道任县长真的要啃“洋河工业园”那块硬骨头吗?自己应该不应该提醒他一下,那个项目启动容易,收尾难?
小张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勇气走过来给任雨泽指出其中的利害关系,按说,秘书是有责任给领导做必要的参谋,但小张毫无疑问的,他对任雨泽还是有太多的惧怕,他自问自己也比不上任雨泽的聪慧,所以他还是按任雨泽的指示,联系了两位局长。
任雨泽在办公室抽了半支烟的功夫,小张就过来敲门说:“任县长,我已经都联系好了,吕局长和戴局长都可以马上赶过来,请问,还有什么指示?”
任雨泽要下头说:“就这样吧,他们来了你带他们过来。”
点点头,秘书悄无声息的关上门,回到自己办公室等待两位局长去了。
任雨泽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若有所思,他时而站起来,在办公室走上几步,时而又坐回他那高背转椅上,脸上的神态也是不断的变换,凝重和思虑的表情异常明显。
过了大概10多分钟的样子,规划局戴局长先到了,小张领他进来后,就赶忙帮他泡上了茶水,戴局长就对任雨泽说:“任县长,最近看你挺忙的,都没敢过来打扰你。”
任雨泽也说:“本来今天也没时间,要下乡去检查,后来我路过洋河工业园的时候,有了点想法,所以找你和老吕过来探讨一下。”
戴局长心里就有点紧张,他对这项目太熟悉了,过去为这项目搅的他头疼,现在一看任雨泽又来个旧话重提,戴局长那颗脆弱的心就揪到了嗓子眼上,可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很专注的看着任雨泽,不断的点头配合着任雨泽说:“任县长客气了,有什么指示只管说,哪用的着探讨这两个字。”
小张也是有点紧张的,他呆呆的看着任雨泽,连手中的水都忘了给戴局长递过去,任雨泽一眼就看到了小张的傻样,说:“小张,你不怕手烫吗?”
小张这才恍然大悟,就感觉真的手很烫,连忙放在戴局长前面的茶几上,面红耳赤的说:“戴局长请用茶。”
戴局长也很客气的对他点头示意感谢,不过戴局长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感谢的话,他现在根本顾不得对小张过于客气,他需要好好的准备一下,以便一会用什么方式,语言和借口来对付任雨泽异想天开的计划。
这面刚聊上了两句,就见吕局长风风火火的敲门走了进来,吕局长是有点胖的,进来就让人感觉带来了一股热浪,他自己也是满头的汗水,呲着牙说:“这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
任雨泽就笑笑的对小张说:“先不要倒水,给吕局长拿条毛巾,把汗水擦下。”
吕局长想要客气,但小张已经开门出去了,很快的小张就转了回来,递上了一条干净的白毛巾说:“吕局长,给你再打点水。”
吕局长忙说:“不用,不用,谢谢县长,也谢谢小张啊,就这擦一下就可以了。”说完,吕局长就用毛巾把脸上,头上,脖子上的汗水擦了一圈,这才长出一口气说:“我就怕热天。”
任雨泽和戴局长就拿他那一身肉又开了两句玩笑。
等吕局长坐定以后,任雨泽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小张也不用走,做个记录,到时候可能还要写材料。”他看小张也在沙发旁边坐定后又说:“今天请两位局长来,就是想探讨下这洋河工业园的问题,不知道你们二位有什么想法。”
这两个人能有什么想法,要有想法也等不到今天了,吕局长是刚来,**还没坐热,一听这话,也是心里一阵的悸动,有点惊诧的看看任雨泽说:“县长,这事情要慎重啊。”
戴局长也点头声援说:“是啊是啊,任县长不知道,当年这事情闹的大呢、连省人大都曾今过问过这个项目,我们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任雨泽也叹口气说:“我也知道这事情很难缠,但长此以往下去,也总不是个办法,今天路过那里,我看旁边都已经有建筑在施工了,最后就剩下那一块,不管从城区环境,还是城市规划上看,都成了一个肿瘤。”
吕局长就“咳,咳”的咳了两声说:“县长啊,这确实看起来不大好,但不是没有办法吗,现在县上的领导都在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我们在旧事重提,怕不好收场。[` 138看书小说`]”
任雨泽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态,谁都怕这事情烂自己手上,好好的拖下去,混一天算一天,揽这破事做什么。
不过,任雨泽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是决心要捅一捅这个马蜂窝了,他就说:“也不是全无办法,就看我们想不想动。”
吕局长和戴局长都诧异不已的看着任雨泽,心里想,难道任县长有办法解决这问题?
戴局长就忧心忡忡的问了一句:“任县长,那你是怎么想的?”
任雨泽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卖掉。”
不要看任雨泽脸色凝重,说的严严肃肃,认认真真的,但吕局长和戴局长都实在是忍不住的想笑了,大热天的,你任县长有病啊,把我们急急忙忙的叫来,想了这样一个好主意出来,要是卖的掉,那还用你说啊,过去洋河来个稍微有点钱的老板,不管他到底有多钱,哪怕就是个炒核桃卖的主户,县上都会把人家拉到“洋河工业园”去看看,希望人家突然头发晕,犯点病,稀里糊涂的买上工业园里面一幢烂尾楼去,但最后实在是没有人犯病,县上也就逐渐的清醒了,知道这玩意就是个烂货,已经砸在手上了。
现在任县长倒好,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实在是有点.........。
吕局长就笑了,说到:“任县长,不是我打破嘴啊,这个办法县上试过多次了,你来的晚,不知道,真不管用的。”
任雨泽就嘿嘿的笑着说:“我也听说县上过去做过的工作,但还是想试一下,我们这次可以把声势搞大一点,市里,省上的媒体都可以做做广告,我就不相信引不来人。”
戴局长连忙说:“县长啊,这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根本通不过,过去我们也想在媒体上招商,但最后都让县上找借口卡住了。”
任雨泽就不明白了,问:“为什么啊,这能化多钱?”
戴局长暧昧的笑笑说:“不是钱的问题,这项目涉及到一些关键人物,现在都不想让它引人注目。”
任雨泽就摇头说:“那也不能烂在我们手上啊,这样,你们听我的,先做一个招商规划和媒体宣传的预案出来,要快,就这一两天,做好了我来做上面领导的工作。”
吕局长摸摸头,还是心有不甘的问了一句:“任县长,现在那工程的估值不大好定啊。”
任雨泽说:“有什么不好定的,就按过去投资总额的一半定。”
两个局长一下就张大了嘴,一半??疯了啊,这县上,市上的国资局能同意啊?这不是变相贬低国有资产吗?
两人忙说:“任县长,这价格.......。”
任雨泽就哼了一声说:“我倒想把价格翻几倍,问题是谁要?”
两个局长有点为难的看看任雨泽,又说了一些困难,但任雨泽很决断,也很坚持的说:“这事情就这样定了,其他你们不用管,按我说的准备吧。”
吕局长和戴局长在深的话也就不好说了,既然任县长不听劝告,要折腾,那就随便他搞吧,反正他是领导,最后办不下来他自己就偃旗息鼓了。
两人答应着,说会很快的拿出方案。
拿个方案真的不难,过去为这项目都闹腾了多少次了,回去复印一下,改改日期什么的,价格也更简单了,按一半写就是了,报上去批的下来那才是个怪事情。
等他们离开以后,秘书小张也站起来收拾茶几上的水杯,他一面收拾,一面很谨慎的说:“任县长,这价格就看市里能不能同意。”
任雨泽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也就笑笑说:“管他同意不同意。”
小张肯定是听不懂了,这任县长今天怎么说出来的话不负责任不说,还这样飘忽,他暗暗摇摇头,收拾好办公室,就很郁闷的离开了。
过了两天,关于“洋河县工业园”招商引资的规划报告就送到了任雨泽的手中,任雨泽对具体的实施细则和工业园定价部分大概的看了看,他的重点就转到了对这一项目的媒体宣传上去了,这一块他看的很详细,还做了适当的修改,突出了扩大宣传的重要性。
在小张把这文件重新打印和装订好以后,任雨泽在上面就签上了字,让秘书小张把这方案给哈县长和市里国资局,财政局都一路送达,请上级领导给予批示。
在小张回话说已经把这方案都送出后,任雨泽拿起了电话,他拨通了云婷之的电话:“云市长,你好,我任雨泽啊。”
云婷之问:“雨泽啊,你好,最近工作顺利吧?”
“还行,今天我想给云市长汇报一个工作,你现在不忙吧。”任雨泽说。
电话那头云婷之淡淡的说:“给我汇报工作?好吧,你说什么事情。”云婷之是有点纳闷,任雨泽能有什么工作给自己汇报,就算是汇报也汇报不到自己这里,但她还是决定听听。
任雨泽就汇报说:“是这样的,我们县过去有一个烂尾工程,你可能也知道,就是那个工业园,我想搞一次招商,把这个项目处理掉,报告已经送到市里了,但这涉及到一些评估国有资产的问题,想请你们确定下,看我们县上评估的价格合不合理。”
云婷之当然知道这个项目,只是她有点担忧起来,这任雨泽可能还不知道该项目的深浅,他就这样一头闯进去,将来麻烦很多,云婷之想想就说:“你们县上对这个项目是怎么评估的。”
任雨泽如无其事的说:“按过去造价的一半定的。”
云婷之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任雨泽,你疯了,就是那个工程永远烂尾下去,也不能按这个价定,那叫国有资产流失,你不会不懂吧?这样定价市里也不可能同意的,把报告收回去,想好了在递。”
任雨泽一点都没有惊讶,他淡淡的在电话里说:“同意不同意那是你们领导的事情,但我还是想请云市长关注一下我们这个报告,你们也可以开个会让大家商议一下,特别是报告后面我们提出的在全省媒体扩大宣传招商的问题。”
任雨泽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份了,好像他是市长,云婷之是县长一样,他不是在请求上级领导的指示,倒像他在给下级安排工作一样。
云婷之就算和任雨泽的关系特殊,但那是私下里的关系,在工作中,云婷之是一贯认真,也是一丝不苟的,她肯定不会容忍任雨泽如此放肆.......。
不过呢,万事都有个例外,所以才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一说,云婷之沉默了38秒以后,竟然嘻嘻的笑了,还说:“知道了,你小子,我们会很重视这个问题的,明天就召开会议研究你们这个报告。”
放下了电话,云婷之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她已经完全的理解了任雨泽这个报告的真实意图,任雨泽送给自己这个报告不是真的希望去解决个项目,他是送给了自己一件武器,而有了这个武器,就足以解决目前困扰自己最大难题,自己会用这个武器,让许秋祥老老实实,低声下气的配合自己工作,直到换届结束。
任雨泽轻松的放下了电话,后面的事情就不是自己需要关心的了,他相信,云婷之一定会把它演绎的淋漓尽致。
任雨泽就想到外面转转,今天外面还算凉爽,在这大热天里,他已经很少散步了,他就带上秘书小张到外面走了走,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云层很低,还起了风,任雨泽准备着在转一会,就回去了,还没走几步,就见前面街上的很多人拉着横幅在争吵,横幅上写做:“还我家园,抵制官商。”他就凑了过去,只见很多居民在散发传单,任雨泽给小张示意一下,小张就上前要了一张传单,给任雨泽递了过来。
任雨泽接过一看,传单上面说政府和房地产商相互勾结,低价强行圈地拆房,号召所以拆迁户,联合起来,保卫家园。
任雨泽向旁边人打听后,才知道是一个外地的开发商,不知道和县上过去怎么达成了协议,准备要把南大街一段的老房子拆掉,新建一个商场步行街,只是给的拆迁费很低,拆迁户不同意,但这开发商财大气粗,准备强行拆迁,这些居民就和他闹了起来。
任雨泽不太了解事情原委,也不好随便发表看法,只能是先看看,旁边围观的人也很多,七嘴八舌,一时也听不太真切。
任雨泽也只能上前几步,站在人堆里,不过奇怪的是,他看到了10多名警察和城管,还见他们在驱赶闹事的拆迁户,旁边有一辆豪华轿车,车旁一个暴发户一样的人,指手画脚的正在调动警察和城管。任雨泽就纳闷了,看他样子肯定不是警察,可他怎么就可以指挥警察,自己是分管公安局的,就算要指挥,也轮不到他吧。
任雨泽有点奇怪,就想看个究竟,一会见那人对几个城关大喊:“今天必须把他们赶走,我的推土机不能老等着。”随着他的手指方向,可以看到后面真的停了几辆推土机和装载机,一个象是负责的人对他很恭敬的说:“你放心,今天他们再不走,我们就强制执行。”
人群听到他们这样说更加激动,几个岁数大点的老人就挡在了前面说:“要想拆,就从我老汉身上压过去,反正也没地方住了,压死了干净。”
很多人就附和起来,都说,要压就只管就来,决不退缩,大有“砍头不要紧,只要主意真”的勇气。
暴发户看这情况今天又难开工,就对一个负责的那人喊到:“今天这可是哈县长交代的,你们必须拿出措施来让我开工,耽误了你负责任。”
负责那人就对执行的警察和城管说:“再不让开的,抓几个带头闹事的。”
话声一落,下面就动起手来,几个岁数大点的老人被他们推到了一边,几个拉横幅的被带上了手铐,横幅也被踩在了脚下,一时间打骂声,哭闹声,吆喝声响成一片。
任雨泽是再也忍不住,就向前走去,秘书小张怕他有危险拉住了他的胳膊,他很威严的望着小张说:“怕什么,你放手!!”甩开被拉的胳膊,走到了前面。
任雨泽向前走着,不过吵闹的人没有谁在意他的存在,抓人的继续抓人,反抗的继续反抗,他站在那里几秒钟后突然大喝了一声:“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场面是很乱,不过任雨泽这一声怒喝还是起到了作用,也许这是他平生最大的一次声音,所有的人都静止了,呆滞了,发蒙了,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注视着他,在一阵的平静后,那个暴发户走了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说:“你是干什么的,你**比我声音还大啊,想找打还是想带拷子。”
任雨泽懒的理他,就对负责那人说:“谁给你抓人的权利,你把他们全放了。”
这人是公安系统的,好像是一个治安科的什么小头目,他见过任雨泽,赶忙就上前说:“任县长,你来了。”
任雨泽瞅了他一眼说:“先放人,是谁给他的权利抓人。”
这负责的人就讪讪的笑笑说:“任县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们队长让我们过来协助,说是哈县长发过话的。”
任雨泽心想,上面已经有过通知,政府不得参与房地产拆迁,他们还敢如此嚣张,原来和哈县长有了联系,自己还是小心一点,他就说:“哈县长让你们协助,但没有让你们抓人吧,瞎胡闹,抓起来简单,以后放起来就麻烦了。”
那个负责的人,就唯唯诺诺的说:“是,是,任县长批评的对,我马上放人。”
他们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警笛长鸣。现场的人都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又来了好多警车。秘书小张挤了进来小声说:“我怕你有危险,打电话叫了郭局长。”任雨泽赞赏的看了一眼小张说:“有进步。”
在警笛声中,几部警车开到近前,车门刚开就见郭局长跳了下来,大家认的他是局长,都让出了道。
郭局长快步走到任雨泽面前,有点紧张的说:“任县长,你没伤到吧?”
任雨泽摇下头,就走到了刚才很猖狂的那个暴发户面前说:“你就是开发商,我看你怎么象公安局局长。”
此言一出,四下里是全无了声息,那个暴发户刚才也听出了任雨泽是个县长,这时候有点颤颤糠糠了,任雨泽满面笑容的望着他说:“看来今天我是不会挨打,也不会戴铐子了吧?”
那个暴发户赶忙拿出了香烟说:“早就听说过任县长,今天实在是误会,我马上把人撤回去,有什么事我到政府和你商量。”
任雨泽轻蔑的看看他:“不要以为有点钱,就可以在这里耀武扬威,指挥抓人。”
那个暴发户紧张的说:“我没指挥,我那敢啊,任县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的冒犯。”
任雨泽冷峻的看着他,直到他被看的脸上流下了冷汗才说:“你记好了,这里是洋河县,谁也别想仗势欺人,动手抓人。”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长久的掌声淹没了,街道上群众一遍遍的鼓起了掌来,对这个任县长,洋河县的居民还是多少听到过他一些事情,都认为他还算的上一个好官。
刚才被带上手铐的群众一个个都给放了,那几台推土机和装载机也悄悄的开走了,任雨泽在满街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现场,也没让郭局长用车送,走路回到了政府的办公室。
踏进县政府这个老旧的大院,任雨泽就感觉像个大冰柜,人分冷冻的和保鲜的。一般的工作人员,被分在冷冻区,思想僵化,办事拖沓,浑身无力。而分在保鲜区的领导们,却是滋润的很,油头粉面,光彩照人,很有官样气派。
回来以后,任雨泽想想刚才的事情,感觉不太对劲,既然哈县长已经参与其中,自己无意间的出头,会不会引起哈县长的怪罪,看来还是过去说明一下的好。
任雨泽就起身到了哈县长办公室,敲门进去以后,哈县长也站了起来,招呼任雨泽说:“来了,有什么事情吧?”
任雨泽给哈县长把烟先发上,然后坐了下来说:“县长,是这样的,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一个开发商和拆迁户在闹,担心事情闹大了影响不好,就去制止了,我来的晚,有的事情也不很了解,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哈县长看看任雨泽,说:“这事情啊,我知道,也很头大呢?是我让公安局和城管配合一下,不过也就是配合协调一下。”
任雨泽点点头说:“奥,那可能他们理解错你的意思了,刚才他们正准备抓人呢?”
哈县长也有点惊讶的说:“抓人?真是瞎胡闹,有这样配合工作的吗?”
任雨泽也看不透哈县长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现在也只能姑且相信他不知情。
任雨泽就说:“是啊,一旦抓人,问题就闹大了,这个开发商到底和拆迁户是怎么回事?”
哈县长就眉头皱了皱说:“任县长,这事原来一直是雷副县长经手的,当时开发商和政府是签了协议,拆迁费确实是低了点,居民一直不同意,但协议都签了,县上把开发商的钱都收了,现在很是被动。”
任雨泽一听这事情还真是复杂,就说:“要不我们把钱给他先退了,等他和住户协商好了在说这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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