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万里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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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采看着悬空的手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接住飘飞的休书。沈采采并不认识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像不认识眼前的慕连城一般。

沈采采忽然笑了笑，映着这鲜红嫁衣，显得更加明媚多姿。

她忽尔一如往昔般俏皮的说道：

“慕九你是知道我不识字的，这上面写的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说是休书，但有可能是一封情书呢，不如你给我念念这上面究竟是写了些什么。”

沈采采冲着连城眨巴了一下眼睛，而慕连城早已别过脸去不看她。

心中却是诧异，那日她失忆，他却明明记得她忽又会写陈国的字。

“慕九，我就要走了，你难道最后一个愿望都不帮我实现吗？”

慕连城更加的沉默了，苍白的脸默默的隐忍着。

沈采采忽然很是惋惜的叹口气，看着休书上方方正正的印章，这是玉玺盖过留下的。“既然你说这是休书，那就是休书了。”

沈采采突然拿起慕连城的中指狠狠的咬破，然后重重的按在休书上。后又要咬破自己的中指，却被慕连城拽住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慕连城突然大声说道，可却带着明显的虚弱，他的身子现在真的是差极了。

沈采采很是轻易的挣脱了慕连城的束缚，依旧执著的咬破自己的中指，在休书上、慕连城的手印旁按下自己的手印。

“慕九，你不是要休我么。”沈采采仰头看着慕连城说道：

“这封休书上有着我俩的血印才能证明我们之间真的是两讫了。那一方玉玺印代表的是陈国帝君要休帝后，而这两个血印才能证明，你慕连城和我沈采采已不再是夫妻。

玉玺是百姓的，这天下是百姓的，而只有这血才是你和我的。”

“采采。”慕连城蠕动了嘴唇想说什么，可终究是说不出口。当初抱着她跪拜三门五坊向天下宣布要娶她为妻的是他，如今要休她的也是他，而现在他还能够再说什么呢。

这本是她和他共同的抉择。

“慕九。”沈采采抱住慕连城轻轻唤道。他的用意，他的苦心，他的无奈，他的责任，她都懂。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亲手给她一封休书。

如果说死别是世上最伤心的事情，那么生离最断人肠。那种痛不能宣泄，不能表达，只能一一吞入腹内，任它糜烂成殇。

慕连城终于反手抱住沈采采，轻声说道：“采采，对不起。”

“连城，我是自愿的。”慕连城的手僵住，脸上是无奈无声的笑,自愿么？

喧闹的鞭炮唢呐声从宫外由远及近的传到乾和宫，混着白雪，仿佛是平静湖水上的一圈波纹荡漾开去。

终于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采采，该走了。”慕连城仿佛是云淡风轻的说道，仔细将沈采采脸上的泪水擦去，平静的眸子中已看不出任何情绪。

“走吧。”他转过身去，纵然是淡定如斯，终究还是无法亲自送她离开。

沈采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着慕连城此番模样，看着他的背影仿佛是一眼万年，终于是在环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沉默的离开。

其实她还想说，连城，采采此去势必是会替你找回解药。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若是她不能回来，他日你重新统一陈国，君临天下，可别忘记了曾经有那样的一个她，是如此的喜欢你，不舍你左右为难，不舍你在天下爱情中两难。

万里红妆，一步一步的迤逦，沈采采终于是消失在这条路的尽头。那一抹最耀眼的红，慕连城再也看不见。忽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慕连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九哥！”阿在蹒跚的扶起慕连城，赶走欲要进来的宫娥。

“九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解毒了，你再等等。”

“阿在。”慕连城轻轻的说道：“她走了。”

阿在艰难的将慕连城扶到床上，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慕连城躺在床上问道：“除了罗弈最先攻下的两座城池屠城外，其他的呢？”

阿在看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慕连城，终究慢慢的说道：“据暗卫刚才回报，所有被攻下的城池无一幸免。”

铺天盖地的白雪，炫目鲜明的红。御林军守在红绸路的两旁，防止还未散去的百姓耽误了行程。

沈采采看着皑皑白雪，随处可见的张扬的红，终于是有点明白醒悟，她嫁去和亲的阵势很是浩大。

万家红灯，红绸飘扬，还有上万的禁军相送，这架势仿佛是唯恐天下人不知。

沈采采抬眼看向远处，果不其然，义愤填膺的百姓们脸上全是愤怒。

慕九的这步棋下的很好，那么她也一定要给连城拿回解药，帮他下好这盘棋。

沈采采摸了摸袖中的佩刀，看着手中的白玉钗，忽的说道：“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