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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飞扬一天就能把价格调下来,真是天方夜谭,行啊,崔大伟你就死撑着吧。熊苍林心里冷笑着,出门打了个车,去找电脑培训班。
戴明伦恍然大悟,原来崔大伟讲的谈判艺术,确实完全是正确的,而且路总也是一个非常按牌理出牌的人,他对孙子兵法的“知彼知已”运用得多好啊只是,自己对谈判艺术掌握得不够精深,理解不了老路的牌理而已。
自从和路总的谈判破裂后,戴明伦天天在苦思冥想:该怎么建立谈判基础?崔大伟这家伙说的头头是道,为什么操作起来就寸步难行呢?幸亏戴明伦办事很有韧性,尽管路总给他碰了一个大钉子,他还是不断打电话过去,想再沟通一下。但路总的手机一直关机,张秘书说,路总在忙论文,不便打搅。
戴明伦到江涛的办公室,把这事向江涛汇报一下,顺便发起了牢骚:“唉,路总人都找不到,说是在写论文。”
“胡扯蛋。你说,他都下海几年了,还能写得出论文吗?写论文给谁看呀?蒙人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江涛正说着,身旁的电话响了。他一拿起电话,崔大伟的声音像连珠炮似的轰了过来:“江总啊,我在岳州水产局,有个订单就要签了不过他**的,天赛的人刚在局长那儿报了个超低价,现在局长正等着我回话。我们的价格什么时候调下来呀?”
“快了快了,大伟你跟局长好好说说,让他再等几天,我们很快就会把价格降下来。”
尽管戴明伦坐在江涛对面,但崔大伟充满情绪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钻进了耳朵:“江总,您可别怪我说话直,这价格不降下来,生意可就真的没法做下去了”之后是刺耳的“嘟嘟”声。
江涛放下电话,神情落寞地说:“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业务员,在我面前这样耍态度了。我估计,崔大伟丢了这一单,可能真要拜拜了。”
戴明伦双手在大腿上搓来搓去,一言不发。
第二天一大早,戴明伦刚走进销售部,就听王岚在打电话:“大伟,我们正在谈判,什么?只有今天一天时间?哎呀,今天可没把握呀。这样吧,我们尽快,你也多做做客户的工作,我们到底是进口的产品嘛。”
王岚放下电话,抬头看戴明伦在一旁,拿起桌上的传真递给他:“戴总,这一定是给您的,全日文。”
“大伟那边怎么样?”自从上次崔大伟给戴明伦推心置腹地谈话后,戴明伦对这位小伙子有了好感。现在崔大伟遇到了困难,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唉,他和天赛的业务员打对台,好说歹说,客户愿意再等一天。”
“我们和路总的谈判进入僵局,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帮他,最要命的是老路压根都不打照面。要不我们再到华立去一趟?”戴明伦不知道该怎么解开眼前这个结,只能病急乱投医。
“不好吧?路总看见我们这么急吼吼的样子,他会更加不买账的。”
戴明伦一想起路总那天甩手而去的情景,也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太明智:“那,能不能让老范给大伟来个特事特办,这次破例给他降个价。”戴明伦看到崔大伟在前线一次次告急,自己实在是想帮他。
不料这话刚出口,王岚就惊讶地瞪着他:“老戴,这可不行,老范决不肯答应的。崔大伟那个人,我太清楚了,你给他开了特例,他会马上和其他业务员通气,然后大家纷纷要求公司给予特例,最后我们只能把特例当做常态了,那公司不得亏死。”
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玄机,王岚的话,让戴明伦觉得自己刚才的建议很幼稚,他瞟了一眼手里的传真,掩饰自己的尴尬。
“您别在意,我这也是跟老范学的。他说商场如战场,有时不惜做出一些牺牲,也得坚守自己的立场,否则可能会全线溃败。”
王岚这些话戴明伦一个字却没怎么听进去,他的注意力都被那份日本传真吸引了。戴明伦将传真反复看了几遍后,惊喜地说道:“王岚,我现在有一个借口,肯定能把路总约出来继续谈判。”戴明伦故意停了一下,王岚睁大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注视着他。“你还记得老路的那份论文吗?我把摘要传到日本去了。”“哦,日本这份传真怎么说?”
戴明伦用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脸上绽开笑容:“你别说,这老路还有两下子。你听我给你翻译:‘论文颇有学术价值,可以推荐在国外期刊上发表,请尽快提供英文文本’。这几天我一直打电话找路总,张秘书总说他在忙着写论文,我想这个消息可能对他会有些帮助。”
谁知王岚却并没表现出特别激动:“对他有帮助,不一定就对我们有帮助。你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可能更一门心思想论文,我们的谈判越发没影了。”
王岚迎面一盆凉水,让戴明伦冷静下来:是啊,老路那家伙,常常不按牌理出牌,明明在下海经商吧,却又成天捣鼓着写什么论文,真让人吃不透,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对自己到底有利还是有弊。
戴明伦来回地踱着方步,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份传真当作敲门砖,赢得一次与路总沟通的机会。戴明伦下定决心,当即给华立去了电话。不出所料,张秘书依旧公事公办地告诉他:路总在家忙论文,不便打扰。“张小姐,我找他正是为论文的事,你一定跟我通报一声,否则误了路总的事我们都担待不起啊。”戴明伦心里底气很足,这次的态度就很坚决,说话的语气也相当强硬,他感到自己的话对张秘书产生了威慑效果。
果然,十分钟后,张秘书来电话请戴明伦去华立,说路总在公司和他碰头。戴明伦一听这消息,马上找到王岚。王岚又在和崔大伟通话,看见戴明伦急急忙忙进来,马上按住话筒,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戴明伦。“我们即刻去华立”王岚对崔大伟说:“大伟,我们现在去谈判,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一定等我啊”
“哎呀呀,戴总,又劳您大驾过来了,我这阵子也是没办法,一直在赶论文。”路总一见到戴明伦就大声说开了。宾主双方坐定后,路总告诉戴明伦:国防科工委的那个电源项目有了变故,评审专家组要求参与者在一级刊物上发表三篇相关论文,而自己现在还缺一篇。最后他牢骚满腹地说:“这些学术官僚,明知道我的技术没说的,还要用官样文章来卡我。你想想,我下海这么多年,都在搞实用技术,哪有时间去写什么论文啊?这不,只好临时抱佛脚,闭门造车。”戴明伦一听,不动声色地问:“如果在国外刊物上发表,算不算数?”
“你开玩笑了,当然算,不过我哪有路呀?”
“路总,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戴明伦拿出传真,将经过告诉了路总。路总听完,激动地紧紧握住戴明伦的双手:“戴总,你这可是帮我个大忙啊,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开始也不知道能不能发表,现在有了准信才敢告诉你。”
一会,路总脸上又露出为难:“要英文文本啊?我阅读没问题,一般的写作也行,但要写成规范的科技论文...........”
“路总,帮人帮到底,我帮你做。”
“好好,那可太好了,感激不尽哪。”
这件事情谈完后,三人一时找不到新话题,会议室里刚才热烈的气氛显得有些冷场。
王岚轻轻踢了戴明伦一下,朝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要他趁热打铁,重开谈判。但戴明伦却扭捏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这样沉寂了一会,最后还是路总仿佛不经意地问:“噢,戴总啊,上次我们谈的那件事,我也仔细考虑过了,对我很有启发。你们既然这么迫切地需要技术,价位应该都考虑好了吧?”
戴明伦此行原打算以论文为突破口,转入谈判技术转让事宜的,但看到路总对自己感激不尽,此时再提技术转让一事有借机要挟之意,于心不忍,此时见路总主动转入主题,马上面露喜色,他三言两语向路总说明了自己的计算方法,最后总结道:“路总,我们觉得220万是最合适的。”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我觉得你们把风险因素考虑得太少了点,我为你们算的是280万。这样吧,戴总,你在关键的时候帮了我一把,我得让你喜悦一下,就250万吧。”
戴明伦心里“怦怦”直跳:这可就是崔大伟讲的“转折点”了,自己千万不能让步,给老路叫叫苦吧。“路总,如果是250万,一是很难听...........”听戴明伦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什么,哄然笑了起来。
“二来,我就又得向董事会请示,你让我拿一个完整的喜悦回去,多好”
秦河岳州市水产局局长办公室,局长夹着烟悠闲自得地坐在办公桌后,审查天赛的合同文本。崔大伟和天赛一个有些稚气的业务员,分别坐在实木长沙发的两端。崔大伟窝在沙发上如坐针毡,不时看着手表,天赛的业务员则尽量按捺着内心的喜悦,直着腰紧张注视着局长手里来回翻动的合同,随时准备答复局长的问询。
局长看完了合同,头也不抬地问:“这合同上定的保修期,是一年时间?”“是,局长,这是行规,大家都这么定的。”天赛的业务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崔经理,你们也是这样的吗?”
“局长,我们销售的是进口设备,质量比较高,如果一年没有问题,以后也不会有问题了,所以我们规定保修期是一年。至于国产设备,质量可就很难保证了。”
“哎,你怎么...........”天赛的业务员年轻气盛,马上跳起来想反驳,局长很有风度地摆了摆手:“嗯,崔经理说的也有道理。我看今天也不早了,这样吧,小伙子,你把保修期改为两年,我们抓紧把合同签了吧。”
还没等天赛业务员回答,崔大伟急忙申辩道:“局长,您不是说等我一天吗?现在时间还没到呢。”
天赛的业务员在一旁激动地红着脸:“局长,我向公司请示一下,马上给您答复。”
“这么小一件事还要请示?好吧,那你快去吧,马上要下班了。”
看天赛的业务员急匆匆走出办公室。局长很客气地对崔大伟说:“小崔啊,论交情呢,我实在想帮你,为这事我专门等了你一天,局里上下都对我有些意见。没办法,价格差别太大。”
崔大伟正要说什么,天赛的业务员兴高采烈地冲进来:“局长,我们经理同意”
“那就签合同吧”
崔大伟急了,马上站起身:“局长,您给我最后十分钟,我再催促一下公司。”
在华立的会议室里,路总沉默了一会儿,他想到在戴明伦的帮助下,很快就可以拿到两百万科研经费,嘴里就让步了:“戴总,今天要不是你在论文上对我的帮助,国防科工委的项目就有点难办了。220万就220万吧,不过我有三个条件:第一当然是你帮我把篇论文尽快发表,第二我们转让的技术只供你们自用,不能把电源卖到市场上来和我们竞争,第三为了给你们供货,我们准备了一些原材料,你得让我们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卖给你们。”
戴明伦认真听了这几个附加条件,觉得路总对这事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过一番仔细的计算。
双方又对技术转让细节进行了磋商,很快就签订了协议,戴明伦拿到签字盖章的技术转让合同后,这才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签完了协议,路总舒心地笑了,满脸的皱纹都绽开了:“戴总,其实那天我前脚跨出飞扬的大门,后脚还留在门里,就已经明白,你的建议是我的最好选择。”路总的这句话,不仅让戴明伦的眼镜差点掉到桌子上,甚至他整个人都要滑到桌子底下,他万分惊讶地问:“那你干吗不回头?我们可以继续谈嘛。”
“如果我回头,那不就让你握着主动权了吗?戴总,我和你打交道不多,但我对老范非常了解,他认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我知道你肯定会再找我。再加上这几天确实忙着论文,所以就让你着急了,对不起啊。”
戴明伦恍然大悟,原来崔大伟讲的谈判艺术,确实完全是正确的,而且路总也是一个非常按牌理出牌的人,他对孙子兵法的“知彼知已”运用得多好啊只是,自己对谈判艺术掌握得不够精深,理解不了老路的牌理而已。
王岚接到崔大伟电话时,正在记录路总的三个条件,她一听崔大伟的电话,马上悄悄对话筒说了声:“”
“什么呀?王岚,你打什么哑谜呀?”
当着路总的面,王岚不好说什么,她只能简单地说:“你的要求了”
“什么?你再确认一遍”崔大伟边挂电话边走进局长办公室平静地回到沙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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