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120章（修） 少主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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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君云霄轻笑，“少?主，你?出现的时间太凑巧了，也?太不了解我三?哥了。假如真?的是我三?哥，他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决不许我流落在?修界百年，孤苦百年。更不会准许我再踏入昆仑派，更罔论拜明微为师。”

离契忽然明白了她口中的“三?哥”是谁。

是凡间那个景阳侯府世子姜莅，而不是江离，更不是他离契。

原来虽同为一人，在?她心中，依旧有清晰的分别?。

江离只是满口深情?，实则坐视她以孤魂之身流落修界百年，受尽苦楚，最后屈辱地拜杀身仇人为师。

而离契？

不过是个想杀她，算计她四百余年的魔族罢了。

“我那时便?想，这百年对你?来说算什?么。”君云霄的声音轻淡，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不沾一丝怒意，只有淡淡的叹息。“随后我明白了。”

“算蛰伏。”

“少?主早已知晓一切，暗中苦苦等待机会，等着我亲眼见到明微何?等无情?，对明微一再下了杀心之后，又引明微离开昆仑派，才露面。我当日见到少?主，便?觉得?巧得?很，实在?太巧了。不过，当时我并不介意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我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弄死明微。可当我发现你?想用我祭刀，我便?不高兴了。”

“三?哥呀，我确实能逼疯明微，以江离的身份来说，利用我确实能洗脱嫌疑——谁都知道?你?我兄妹情?深，你?怎么舍得?用我的魂飞魄散，换明微的癫狂偏激呢？不得?不说，好一招绝妙的险棋。三?哥，你?是见过明微砍蜃影的，当日怎么敢布下蜃影迷阵对付他？你?在?赌什?么？赌他认不出我来，心神迷失，杀了我，还是……察觉异样，返回未央城，杀了你?？”

离契嘴唇微动，君云霄已含笑答道?：“我猜，是后者?。”

“想想可不得?了。在?凡间时，三?哥因我而死，景阳侯府差点因我败落，我心中何?等愧疚。那时我刚跟你?相认，倘若明微当真?杀了你?，便?是将来我知道?杀妻证道?的真?相，也?绝饶不了他。我必定会亲手杀他，为你?报仇。三?哥对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相当有信心。”

心中有千言万语，但离契只是笑了一声：“我在?云霄剑主心中，哪里有什?么地位可言？倒是如今想来十分遗憾，那可是破云君明微的剑，倘若剑气再深一分……”

渡劫期剑修的剑，只要剑气再透出一分，她就会魂飞魄散。

“噗……”君云霄嗤笑一声，“少?主多虑了，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一个渡劫期剑修，哪怕他当时不知什?么缘故修为停滞，那也?是他的本命灵剑，若是连收发自如都做不到，还是什?么昆仑破云君？”

“云霄剑主倒是对明微信得?过。”离契委屈地叹气，“太偏心了。三?娘，都是放任你?百年不管不顾，明微还是害你?身死的罪魁祸首，为何?你?愿拿命去试他的剑，却一见面就怀疑我？”

“当然是我有一万个理由?能光明正大地杀了明微，可要杀你?，却找不到理由?。毕竟，咱们‘兄妹情?深’，不是么？少?主？”

她一直称着“少?主”，不知叫的是玄冥宫少?主，还是魔界少?主。

哪一种都……明知不该，却又忍不住叫离契心浮气躁。

“仅仅凭这一点便?能猜出本少?主的身份？云霄剑主好卓绝的心智。想来当年云霄剑主对我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诱饵罢了，亏我还以为……你?是相信我，才会将要杀明微的心思，吐露与我。”

当先与魔族作战的剑修们心头一酸，被他言语中隐忍的酸楚和伤心感染着。君云霄屈指弹剑，凌霄剑嗡鸣一声，地面的济灵峰弟子心头的酸楚还没升起，立刻被气愤取代了。

“你?瞧这话说的。”守玉一边给?剑修疗伤，一边跟自己的爱徒没好气地说，“明明是这少?主本事不行，想骗人却被人看破了，被人将计就计，他怎么还怪云霄剑主呢？”

“就是。”旁边的守字辈济灵女修也?愤愤道?，“他怪什?么？怪云霄剑主没有傻傻地被他骗，乖乖地被他害得?入魔，成为他杀向?咱们昆仑派的第一把利剑么？”

就是！

半空中的剑修们纷纷附和着，一句说完，心头才反应过来：等等，他们刚才好像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刚才还觉得?……

“小心！”明辞沉声提醒，“魔族擅长蛊/惑人心！”

众人这才猛地想起，此先正是这魔界少?主的话语，叫整个昆仑派弟子道?心颓败，差点放弃抵抗，束手就擒。直到君云霄一番话语激励人心，众弟子才记得?手中有剑，身有道?心。

现在?这少?主又故技重施，话语之中竟然还有蛊/惑之意。

“不，不止如此。”静溪道?。

可哪里“不止如此”，他却没有说。

只有常年玩弄权术与人心的清虚、守瑾等人明白：那魔界少?主一番说辞，处处在?套君云霄的话。他在?君云霄的话中找出破绽，好破了驱魔大阵，以便?亡羊补牢！

“呵……”君云霄也?笑了，“这世上，假话可骗不了聪明人，只有真?话才行。少?主，我没骗你?。在?与明微决裂之前，你?确实是六界之中唯一一个知晓我想杀破云君的人。说到骗人这点，我哪里敢与少?主比？我不过说几句真?心话罢了，少?主却是拖着病躯，非要亲自去解开玄冥祭坛上的阵法呢。那一出母子情?深，我还以为，是少?主特意向?我证明，你?确实是玄冥宫的血脉，害得?我差点就相信了。”

曾经一同去过未央城的昆仑派弟子们简直佩服死了，原来君云霄在?未央城之战中就开始怀疑江离。

那可是玄冥宫少?主啊！玄冥宫世代镇守北域，万年的累积，与魔界乃是不知多少?代累积的血仇。没有确凿证据，便?是指责一名玄冥宫弟子与魔界勾结，对玄冥宫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更罔论玄冥宫主江雪的丈夫正是死在?魔界。对江离来说，魔界乃是杀父仇人。

而君云霄知晓玄冥宫一切过往，还敢怀疑玄冥宫少?主竟是魔界少?主，这份胆识！

连离契都缓缓道?：“差点就信了。”

那就是最终没有信。

为什?么不信？就真?的因为他出现的时间太巧合？因为那一百年的忽略？

“仅仅因此，你?便?断定我的身份？”他问。

“少?主尽可当我疑心病重。”君云霄道?，“我倒是很感兴趣，离契少?主，你?当时为何?非要商姑娘引我去余恨城呢？若是没有余恨城之行，虽则今日我未必入魔，但也?不过与昆仑派众人一同战死罢了，不能有今日之局。”

离契嗤笑：“云霄剑主，你?以为你?在?北域搞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么？”

当年她在?玄冥宫与明微暗中大吵了一架，几乎决裂，离契以为她果真?是对被杀之事愤恨难当。没想到，她的目的除了刺激得?明微的心绪大乱，加速他神魂与心境的崩塌之外，还是借故离开昆仑派。

而她离开昆仑派，竟是为了调查北域魔修潜入之事。

那时的离契还以为，她的小动作不过是顺带罢了，调查之事她在?北域百无聊赖的慰藉。引她去余恨城，只是想借同素魔尊之口，告知她破云君历情?劫必得?杀妻证道?，好加重她对明微的恨意。

离契觉得?自己这一步没有走错，毕竟她很快与明微真?正决裂，开始布下陷阱，镇杀明微的分神。

君云霄也?笑了：“我知道?你?暗中跟着我呢，可那又如何?呢？三?哥，你?想得?到今日么？”

“是啊。”离契低声道?。“我是没想到。”

没想到她除了是个爱恨分明，一生执着的女子之外，更心怀天下。

哪怕这个天下，不过是别?人的修界，她本不属于这个修界，本来，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罢了。

“君姐姐才不是过客。”地下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离契凝神看去。

声音熟悉，竟是唐静秋。

她居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气呼呼地回了一句：“君姐姐不是修界的过客，她修仙，便?是修界的一份子。她也?没有不属于修界，我们——我，静溪、静山、师父，还有曾经她帮过、保护过的凡人或修士，都是她在?修界的牵挂，都是她在?修界的根系！”

这个被君云霄保护了几百年，天真?纯善如数百年前登上寻仙梯的少?女一般的济灵峰医修，气呼呼地说：“你?根本不懂君姐姐！”

离契眉间登时笼聚了一层戾气，他跟君云霄似的，越到动怒之处，越是语气柔和：“确是本少?主小看了云霄剑主，我还以为，你?在?北域调查魔修的种种，是为了我。”

一番话把昆仑派弟子们听得?心绪都跟着打结了。

君云霄本就有两层身份，一会儿是生前的娇小姐云卿，一会儿是昆仑剑修云霄剑主。离契就更复杂了，凡间的景阳侯世子、修界的玄冥宫少?主、魔界少?主。两个人，五重身份，说话之时随意切换，饶得?耿直的剑修们晕头转向?。

众弟子迎敌之时两用的心，得?费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这番话里的“我”是玄冥宫少?主江离。

他是在?说，君云霄在?镇杀破云君神魂的三?百余年里，从?未停止对魔族的调查，是为了江离，为了玄冥宫的安危。

他以深情?骗她，她也?以深情?还以欺骗，倒是公平得?很。

“因为我自认毫无破绽。”离契微微吸气：“连玄冥宫都不曾发现‘魔界少?主’已离开。”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落下致命证据，君云霄凭什?么就能认定，江离就是离契？

玄冥宫少?主竟是血海深仇的魔族少?主？

其中多少?机缘巧合与苦苦思索，当此时，君云霄是万万不会同他说的。她一手握着凌霄剑，一剑一剑慢条斯理地杀向?他，语气也?轻描淡写。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一切都是少?主你?一手促成的，倘若少?主不引我去余恨城，我又怎能得?知玄冥石之事呢？”

玄冥石之事，除了静溪等三?人略微知晓，就连手握灵犀截脉珠的明辞与守微都满头雾水。

“同素魔尊告诉我，昔年修界、魔界、妖界、鬼界各有一颗宝珠，能完全隐藏持有者?的修为与气息。鬼界那枚叫暮雪暗啼珠，两千年，已经被同素魔尊毁去了。”

众人登时明白了。

难怪两千余年前，一个血脉纯正的鬼族公主竟能在?正当鼎盛的昆仑派中伪装成剑灵，不仅整个门派不曾发现，就连当时的昆仑派掌门，甚至大乘期修为的破云君同素，都丝毫不曾怀疑。原来，那鬼族公主是凭着这颗宝珠，掩藏住了身为鬼族的修为与气息。

君云霄道?：“鬼界那颗暮雪暗啼珠已被同素魔尊毁去，其余的三?颗……”

守微与明辞同时开口：

“修界那颗灵犀截脉珠，在?我内府之中。”

“妖界的望月虚禄珠向?来由?天狐王族保管，就在?我体内。”

君云霄接着道?：“而魔界那颗，名叫玄冥空幻珠，数万年前鲛人未曾绝于世间时，魔皇托鲛人族以鲛珠制成的。”

“四颗宝珠，先成玄冥空幻珠，后抽取玄冥空幻珠的力量，制成其他三?颗。同素魔尊告诉我，这枚力量无穷的玄冥空幻珠，数千年前，被一位魔族少?主当做聘礼，带到了玄冥宫。玄冥空幻珠从?此销声匿迹，但玄冥宫却有了个不传之秘宝。”

君云霄含笑瞥了一眼：“离契少?主，若换是你?，你?想到了什?么？”

离契沉默不语，唐静秋等几人却不约而同地开口。

“不传之秘宝就是玄冥石！”

“玄冥宫嫡系王室中，有天魔血脉！”

“难怪玄冥宫中一直能从?魔域甚至魔界打探到各种消息，我还以为玄冥宫中人修炼异法，连魔气也?不怕呢。原来，靠的是玄冥石！”

“玄冥宫能借助玄冥石进入魔界，魔界自然也?能借助玄冥石进入修界。我说呢，那些魔修怎么跟风似的，还能无声无息地进入修界，原来是用玄冥石掩藏了气息！”

离契更是瞬间便?想到了当年在?未央城，君云霄为了刺激明微，故意与他在?房间里单独谈话。那天，她特意将身体里的幽幻剑气凝在?指尖，让他辨认其中的玄冥石气息。

原来，她那时，真?的就开始怀疑他了，

“是啊。”君云霄笑道?，“我当时便?想，三?哥你?身上是否也?带了玄冥石？”

离契冷笑：“你?居然连同素一个坠魔的剑修之言都信。”

却不信他。

“我当然信他。原因很简单，同素坠魔，但依旧有愧疚之心。光是这一点，可胜过许许多多修界大能。”

君云霄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不清楚，反正，这句话一落，清虚、清纭、清彦、守瑾的剑势登时就乱了。年纪最大、实力弱的昆吾长老清彦登时被一柄缭绕着黑火的长刀捅穿了肩头，痛叫一声从?半空中坠/落，周身都被黑色的天魔气缠绕起来。

“师兄！”清纭惊叫着扑上去，背后大开，瞬间被一道?缭绕着天魔气的剑光洞穿了，紧跟着坠/落。

两人一直与清虚并肩作战，攻守配合，此时一下子失去两个战友，清虚登时压力倍增，险象环生起来。

可惜，这次却不会再有人保护他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小小的一角，不会影响战局，所?有人、全体魔族的注意力都在?君云霄跟离契身上。

“唉……”离契叹息，“四娘，我对你?，何?尝没有愧疚之心呢？”

“我明白。”君云霄也?与他演一出兄友妹恭、温情?脉脉，“所?以呀，我自余恨城回来，便?试了试你?。我那时就想，若你?还有一丝人性，绝不会向?江宫主下手。可惜，三?哥，你?不仅没有通过测试，还送上门来了。”

“我能如何?？我只能将计就计，请君入瓮了。”

提到玄冥宫主江雪，离契终于彻底闭嘴。君云霄却不准备放过他，要杀到那黑龙战车，还有一段距离呢。

得?找点乐子。

君云霄一剑一剑慢悠悠地往前推进，每一次剑光过处，都有一大片魔族烟消云散。

“三?哥，我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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