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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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衍从她手中接过玉佩，看了一眼,笑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问道：“玉龙子早在当年的回鹘之乱中便失去了踪迹,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灵霏鼓着脸，打了一下他肆无忌惮的手,低声道：“从前在阎立本的画作中偶然看到过……不过兴许是我看岔了。”她又垂眼盯着手心里的玉佩，看了有一阵,才从床榻上坐起身,将玉佩放到了床头旁的小几子上。刚想要俯身吹灭灯火,却被身旁的人连同锦被一同裹着卷到了床榻的深处。

烛火被吹灭了，黑暗中，她抱怨一声：“哎呀，你做什么呢！”

但很快，这抱怨也消失了。

……

第二日是难得陆明衍休沐，陆灵霏想了想，决定先回一趟平南侯府。

陆襄水择定的人选在一月前已经进了侯府，陆灵霏的劝说到底还是起了些作用,陆襄水最终并没有将那位表姑娘塞给平南侯做妾,只是让她到三郎跟前做了一个类似傅姆和女师之间的角色。

用完朝食，她盯着陆明衍的脸，犹豫道：“嗯……你要同我一道去么？”

他笑了，瞪她一眼：“怎么？我不能同你一道？”

陆灵霏“咯咯”地笑了起来，不说话了。

两人到了平南侯府,先各自去拜见了平南侯和太夫人。

还没进二门，陆明衍有些好笑地看着旁边愁眉深锁的小姑娘，问她怎么了。

她侧过脸，很认真地看着他，问他：“祖母当初本想……你不怨吗？”

他笑起来：“这世间并非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以情论事，为了荣华富贵，牺牲旁人的事，自古有之，而这个旁人不分亲疏。”

她垂下头，沉默了，显然有些被他的话触动到，怏怏不乐地迈步向太夫人的院子走去，他站在原地，目送小姑娘的背影。小姑娘却突然掉头朝他跑了回来，在婢女惊诧的目光中，来到他面前，问他：“那你喜欢我这样的吗？”

陆明衍笑起来，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在众目睽睽下，俯身贴近，碾过她的唇瓣。她飞红了脸，用力地捶了他一下，然后飞也似的朝着太夫人的院子跑去。竹枝在后头没跟上，轻呼一声：“夫人走慢些。”

陆明衍站在原地，看着视野中那抹纤细的影子，也不由地无声微笑起来，直到陆灵霏穿过门槛，绕过回廊，小时在他的视线中，他才转过了身，却不是朝着平南侯的院子而去的。

他也曾在这座侯府居住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极为熟悉，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他穿过后院的一座假山，在一扇僻静的小门外，早已经有人备好了车马在等着他。见他来了，车夫连忙驱使骏马，陆明衍则在另一个属下的掩护下，登上了马车。

死士压低声音道：“大人，霍琮霍大人已经离开长安，往晋阳飞驰而去了。”

陆明衍点头，死士又继续道：“派去的人已按着您的吩咐同霍大人说了，霍大人总算还是一个为生民忧怀的大丈夫，想来晋阳那边应当不会有大碍。”

陆明衍不语，片刻后才道：“但愿宫中一切，也按着计划行事。”

他稍稍掀起车帘的一角，看向外头，初夏的阳光，明媚得过了头。但愿能在他的小姑娘发现之前，处理完这烦人的一切。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也好，富贵也罢，让人生出了那么一丝倦意。

……

太夫人有些精神不济，躺在榻上，见是陆灵霏来了，支开伺候的张媪，从榻上支起身来看她。盯了一阵，她才道：“你们虽然现下分府别居，到底不能怠慢了在尊长跟前的走动。”又问：“可有日常去同杨相公和大长公主请安？”

陆灵霏当然想起自己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的闲暇，心中有些好笑。从前她在家时，晨昏定醒，从不落于人后，是个本本分分的大家闺秀。今日“堕落”到这般天地，想来都怪某个男人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说得多有道理，“贼公婆、贼公婆”，古人诚不我欺。

但她无意在太夫人跟前逗留太久，更不愿同太夫人纠缠起这些细枝末节来，于是便垂下头，佯作害羞新妇，低声道：“君舅事忙，君姑……”

万寿大长公主未必想见着他们。

太夫人沉默片刻，又从床榻旁的案几上摸出个盒子来，推到陆灵霏面前。陆灵霏有些吃惊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沉默了。里头放着的，赫然是一樽羊脂白玉精雕而成的送子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