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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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去看太夫人，“祖母，我还小呢。”

太夫人却瞪她一眼：“临月的女儿都两个月大了，你也是时候该备着了。”

陆灵霏不说话了，阖上锦盒，算是将白玉观音收下了。

反正不收白不收，这也是陆明衍教她的。

只是忽然间听到太夫人提起陆临月，她又想起了两月前同她的那番不快的交谈，沉默片刻，她问太夫人：“五姐姐现下是怎么打算着的？就这般在庄子里住到老了么？”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应当是什么心情了。

太夫人却出乎意料地语气有些发虚：“她呀——看造化吧？”

陆灵霏琢磨着太夫人的话，品出了那么一些不对味来。破天荒第一次，太夫人没有因着陆临月的肆意妄为而生出嫌弃不满或者别的什么，甚至还有些为她开脱的意思。可什么又叫造化呢？又是什么样的造化，能让太夫人看上眼？

一直到向太夫人拜别，她的心中都时不时地会想起这个问题，每次一想到，就觉得有一口钟，在她心里头钝钝地敲响了，“哐当”一声，她整个人就是一个激灵。

陆灵霏带着竹枝快步向专门辟出来给三郎居住的暖阁行去，眼下周氏带着三郎住在这儿。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着周氏，事实上，周氏入府之初，她有些放心不下，便专程回了一趟侯府。

诚如陆襄水所说，周氏是一个相当知礼懂事的人，还在堂屋陪着三郎玩耍，一听见婢女禀报陆灵霏来了，立刻抱着三郎迎了出来，想给陆灵霏见礼。陆灵霏看她抱着三郎，周转不开，笑着道：“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三郎的头发长长了不少，他已经将近周岁了，正学着走路，只是到底身体比旁的婴孩要虚弱上一些，周氏照看着他，难免有时候因着不忍心，溺爱多了一些。

陆灵霏摸摸他的脑袋，笑着问他：“还记得姐姐么？”

三郎跟着重复她的话“姐姐。”一笑，就露出了三四颗乳牙。

陆灵霏从周氏怀中接过孩子，抱在自己怀中。她气力不足，抱着一个将近周岁的孩子其实有些吃力，抱了一阵就和周氏在堂屋里头坐下了，三郎就在屋子里铺着的波斯地毯上手脚并用地攀爬起来。

这个年岁的小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见着什么都稀罕得不得了，不一会爬到了她们端坐的案几旁，张口就要朝着案几一角咬下去。幸而那案几上团着一团绒布，他咬了半天，只觉得嘴里发干，什么滋味都没有，也就作罢了。

陆灵霏看着三郎这副样子，不由抿嘴笑了起来，费劲地将三郎举到腿上，点了点他的鼻子：“这怎么能吃呢？”

三郎仿佛听懂了姐姐的话，又好像没有听懂，只是窝在她怀中，蹭的她的衣襟上都是口水。周氏在旁边看着，不由感叹，果然骨血至亲，是这世间最不能撼动的东西。她笑道：“郎君和娘子的感情真是深厚。”

陆灵霏听了她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从前在家时，便是我带着三郎，小孩子认人，只要你真心地待他，他便会喜欢你，同你亲近。”

周氏知道她的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闻言也笑了笑。

打心眼里，她很是感激面前这位年轻貌美的侯府女郎。周氏自幼生得貌美，又饱读诗书，从她十三岁起，上她家提亲的人便一直络绎不绝，但她的父亲一直想为她找一门周全的亲事。但不等她定亲，父亲就离开了人世，乱世之中，家徒四壁，又何谈周全呢？她只能和母亲一起带着弟弟前去投奔升平郡王府，以避开县令那想纳她为妾的七十岁老父。

她幼时读书，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因而在郡王府格外谨慎，却不想还是被升平郡王看上了。郡王妃一怒之下要将她送给自己的父亲做妾，升平郡王阻拦不成，夫妻大吵一架。太妃却将她叫到跟前，告诉她，“个人有个人的命格，兴许这就是注定好了的姻缘。”

看着周氏陡然沉默下去，陆灵霏不由回想了片刻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而后才问道：“你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在府上照看三郎，是有些委屈了你。”

周氏听着她的话，连忙跪到了她跟前，以头触地：“夫人这话折煞奴婢了，若不是夫人的恩德……”

陆灵霏看着她，不知怎的，想起那一日长姐同她说的话：“怕她不尽心亏待了三郎，又怕她太尽心，自此三郎便只认得她。”

陆灵霏却答道：“只要她人是好的，能待三郎好，让三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了，日后三郎多念着她一些也无妨。只要三郎是个知事的好孩子，便也会记着姐姐对他的好，不会生疏了的。”

她垂下头，看向周氏：“虽然这恩德我是不敢认的，但作为三郎的阿姊，我只愿你能妥帖地照看着三郎。”她声音低下去：“原本，我是想亲自照看着他的，只是到底拗不过祖母的意思。”

不论如何，父母在，旁人就很难插手到孩子的教养上来。所以陆灵霏再怎么心疼孩子，也只能每月上平南侯府来看三郎一二回，偶然将陆临月的女儿身边的仆妇都叫来问上一问。和陆明衍相比，她能做的事总是很少很少，想要做成一件事，也不像他那般轻而易举。但她愿意尽自己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文，考试也比较忙，之后的更新都会延迟到11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