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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大家都在北城吧?出来一起吃个饭啊。】

【在在在!班长你定时间地点。】

【咱们附近开了家湘菜馆,味道还不错,就那吧?】

【什么时候啊?我看看。】

【初三最合适了,大家刚走完亲戚没什么事儿做。】

【有多少人来啊?报个数呗@全体成员。】

……

一大清早,高?中班级群里就热闹异常,白梨珂面无表情地刷完了所有消息,心想在这种时候装死就行,让大家还以为她在国外,正当她要阖上手?机时,一条红色从班级群消息那儿冒出来。

【@白梨珂,梨子你回来没?一起呗,好几年没见你了。】

白梨珂:……

就在她斟酌语句打算拒绝时,另一个和她家住得近的女生说:【梨子回来了,前几天我还见她去超市买东西来。】

【我也见了,那会儿她还带着儿子,她儿子长得好可爱啊。】

白梨珂:……

一看到儿子这两个字,大家都不淡定了。

【什么?梨子结婚了?】

【连梨子都有娃了我还单身,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梨子结婚怎么没在群里吼一声啊!我们都不知道。@白梨珂,你嫁到哪里去了?老公跟你一起回来没?叫着一起吃饭啊。】

【我们班花终究还是被外面野猪拱了,沧桑.jpg】

【当初是谁说祖国不统一无心恋爱的???】

【演你你也信?】

……

白梨珂没有回,关了手?机,正好房门被敲响,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妈妈,你醒了吗?外婆喊你吃早饭。”

“来了。”白梨珂一掀被子起床。

早饭是豆浆和油条,她在豆浆里加了两勺糖。

刚一落座,她妈就说:“昨天我出去买菜遇到王阿姨了,她说有个远房侄子也在北城工作,是协和医院的医生,30岁,也离异,带一小女孩,跟你条件挺相称的,问你要不要见一面。”

白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揪着油条泡到豆浆里,也没刻意看她,也没给她施压,但白梨珂还是忍不住偏过头咳嗽了声,想摁太阳穴,却看到自己一手?油腻腻,只好放弃,轻吐了一口气说:“我这才回来多长时间啊,怎么感觉大家都知道了?”

“谁让半个月前你带着他出门被老秦看见了呢。”白妈妈说。

老秦就是她们小区的“大喇叭”,谁家有点儿什么事她一清二楚,而且还能给你满世界宣扬。

白梨珂回国一个月,一直刻意避着她来,没想到还是遇了一次,当初怀孕的事儿也是她给宣扬出去的,说她未婚生子,那段时间她爸连出门下棋都不敢。

一想到这儿白梨珂就头疼,她这次回国本来没想多待,就打算看看二老然后继续回去,等小西瓜大一些再回来,当初做单亲妈妈也是一时冲动,这会儿也不可能把那个球再塞回肚子里,就是有点对不住爸妈。

“我还是……”白梨珂犹豫了半秒,正要婉拒,她爸就从阳台逗鸟回来,想都没想便道:“王淑芬家那个远方侄子三十岁都地中海了,个子不到一米七,上次给老李头的女儿牵线来着,李青相完以后回来对着王淑芬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王淑芬还骂李青不知好歹,两人可吵了一大架,这会儿两人见了面都绕道走。”

“你又?知道了?”白妈妈瞟他一眼,“你咋知道的?”

“我咋知道?”白爸慢悠悠坐在餐桌前,顺势摸了小西瓜脑袋一把,三岁的小男孩儿长得又?白又精致,鼻子嘴巴都像了白梨珂,可可爱爱的,见他摸自己脑袋还偏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埋怨,“外公,你还没洗手?呢。”

白爸乐呵呵地去洗手?,一边走一边道:“当然是上次跟老李头儿喝完酒回来时候听见的,前天老李头儿还和我说呢,她家姑娘又?不是上辈子杀了猪,这辈子要跟那种人过,出去喝杯咖啡都要跟李青AA,李青差点给他咖啡里吐口唾沫。”

白梨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白妈瞟了她一眼,低声说:“就你爸惯着你。”

白梨珂嘿嘿一笑,对面的小西瓜把牛奶喝完,杯子放在桌上,抬手一抹嘴角,“妈妈,我吃完了,可以看电视吗?”

“去吧。”白梨珂给他扔了张纸,“擦了嘴再去。”

小西瓜应声好,然后一脸小跑去开电视。

白爸已经坐上桌,不疾不徐地说:“小梨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别管她,要是管得?厉害,她又往外跑,你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不说,她一个人在外边带着小孩儿,累得瘦成什么样儿了,现在这生活挺好的,不结婚就不结了,也死不了。”

“老爸英明。”白梨珂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白妈妈吃完了饭起身,“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我是坏人行吧?”

“才不是。”白梨珂朝着她嘿嘿笑,“我妈最疼我了。”

“我就是问问你。”白妈妈进了厨房,“你不想去就不去,别说我逼你啊,路是你自己的,好好走就行。对了,你喊靳圆一起回来吃饭,晚上咱们包饺子。”

“好嘞。”白梨珂应了声。

吃过早饭,白梨珂带着小西瓜去小区的广场里玩。

北城的冬天又?干又冷,她跟小西瓜都穿着羽绒服还是难抵寒意,于是在网上搜了一下冬天最适合带小朋友玩的室内游乐场,她毫不犹豫开车带着小西瓜去了目前北城三大商场之一的国金。

这商场是她离开北城以后才开的,听靳圆说东西很贵,里边的儿童游乐中心更是今年刚开设,8楼和9楼都是,玩的东西还挺多。

白梨珂进去充了五百块钱,带着小西瓜一个又一个打卡,三岁的小男孩精力无限,但白梨珂玩过两个项目以后体力?就已经不支,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看小西瓜玩,顺带给他拍照。

小西瓜也不闹,他从小就算懂事,见白梨珂一个人工作累了还帮她做家务,虽然是越帮越忙,但起码有那份心,请来的保姆阿姨也说小西瓜是她带过最乖的小朋友。

她拍了一堆照片后就低下头挑好看的照片发朋友圈。

没娃以前她觉得?在朋友圈晒娃好无聊,但有娃以后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在朋友圈晒娃,这大概就是我们终究会变成我们自己讨厌的样子。

正挑着,她旁边的宝妈们有些躁动。

“那是明星吗?那么多人围着。”

“不是明星吧,我感觉没见过啊,附近也没摄像机。”

“那个啊,是国金的总经理,今天好像来视察业务的,儿童区不是刚开设么,他就是例行视察。”

“你怎么知道?”众人大惊。

女人笑了笑,“我老公是他秘书,就在他旁边站着呢。”

“好帅啊。”一个女人啧了声,“娱乐圈的霸总照进现实,我以为有钱人都不怎么好看呢。”

“是啊是啊,我要是没结婚,怎么也要上去要个微信。”

白梨珂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摇头,真是好大胆啊。

但也难免好奇,被这么多人夸得?到底有多好看?

如是想着,也忍不住抬头朝人多的地方看去,只一眼,她立马低下头,整个脊背僵直。

日。

一点都不开玩笑,就在刚刚那瞬间,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会是他?

白梨珂手?心冒了冷汗。

近四年未见,他好像没怎么变,一身西装笔挺,仍旧是浅灰色,仍旧是喷着很厚的发胶,工作时很认真,那双眼睛在听下属汇报工作时总带着几分?随意,听完以后习惯性一挑眉,尔后淡淡应声嗯。

他走路的步子一如既往地大,看向?两边的游乐设施时眼里没什么情?感,冷冰冰的,就像他以前说自己不喜欢小孩一样。

估计也不太喜欢这里的设施吧,要不是为了挣钱,他才不会开这种东西。

白梨珂没忍住又偷偷瞟了一眼,但也只敢一秒,一秒后便收回视线。

小西瓜还在不远处玩得不亦乐乎,跟小朋友们打成了一片,在宽大的场地里踢足球。

旁边女人们讨论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当年留下一封信就出国,完全切断了他跟自己的联系,他也不知道小西瓜的存在,要是被他知道了……

他不会要小西瓜,但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白梨珂甚至都能想象到这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咬着烟漫不经心地看她,说出来的话讥笑又?凉薄,“喜欢我?”

“喜欢到想为我生孩子?”

“可惜了,我不喜欢孩子。”

“要是有试图用孩子逼我结婚的想法,我劝你还是消停点。”

“小梨子,人还是要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

白梨珂忍不住掐了自己脸一把,轻轻呼了一口气,虽然他从未亲口说过这些话,但白梨珂只要一想到他那个人的态度,就想立刻打包东西跑到国外,再也补回来。

但她父母还在北城,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就希望以后不要再遇见这人,估计他现在也结婚了吧,毕竟当初他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以他的条件和手?腕,怕是多年媳妇也熬成婆了吧。

白梨珂如是想着,手?心抹在羽绒服上,手?心冷汗却抹不干净。

一时间思绪乱飞,心怎么都静不下来,脑袋也垂得?很低,怕被他看见,却好像又抱了那么点儿小心思,想被他看见。

直到旁边的女人碰了碰她,“姑娘,那是你家小朋友吧?踢足球绊倒了,这会儿正在哭呢。”

白梨珂立马转身站起来,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那儿嚎啕大哭的小西瓜,她顾不得?许多,立马小跑过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

“俞总,这是第四季度儿童乐园的营收报表。”秘书给他把报表递过去,“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儿童乐园的营收并不比餐厅的营收差,所以这个项目还是有做下去的必要。”

俞明洲却晃了晃神,他刚刚好像……看到小梨子了?

电梯已经上到10楼,他却忽然伸手?摁了下楼的电梯。

秘书不解,“俞总?”

俞明洲眉头微皱,“你刚刚看见……”

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他身子往后倚轻叹了口气,自顾自道:“没事。”

他接过了营收报表,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报表上的数字却一点儿也引不起他的注意。

脑海里满是刚才一闪而过的身影,哪怕只有一个背影,却也轻易勾起了他的记忆。

那个总爱穿着白色的小姑娘,一到冬天就穿件白色的打底衫,外边裹一件厚厚的白色及膝羽绒服,明明不近视却爱戴个黑色大镜框,一点儿二十岁小姑娘的朝气?都没有,赶设计作业的时候待在书房一杯咖啡接一杯,不让她喝还会鼓着腮帮子说他是资本家,一点儿不体谅大学生的辛苦。

但没从她眼里看出对他一点儿怕。

她总笑着喊他俞总,从他这儿拿钱的时候毫不手?软,明明知道她是为了钱才跟自己的,但最后她真走了,自己还舍不得?,这一舍不得?就是三年多,但那个没良心的小姑娘估计在国外过久了安生日子,早把他这个资本家忘得?一干二净。

俞明洲拿着营收报表去楼上绕了几圈,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最后开车离开。

但在车上给沈羡发消息,约他出来喝酒,结果沈羡说在外地拍戏,陪他喝酒的就几个发小,在包厢里大家玩,他没什么兴趣。

发小们还打趣他,“斋戒呢?”

有个跟他一直亦敌亦友的小子嘴欠的来了一句,“为婉姐守身如玉呢?”

俞明洲瞟了他一眼,“脑子没用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声音冷冷的,收起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看着还有些吓人,但这帮跟他一起长大的发小们可不怕,听见有人挑起了话头儿,众人也立马开始调侃。

“小神仙和婉姐都不在,俞哥你怕啥?”

“都是一块儿长大的,你瞒我们做什么?谁不知道你暗恋婉姐啊。”

“哈哈哈哈哈,要不我给婉姐打个电话,喊她一块儿出来喝酒吧。”

“婉姐这么多年都单身,俞哥你就没点想法?”

“有个屁。”俞明洲扫过在场众人,“以后少闹婉姐,年纪小不懂事儿时候说的话还当真了?”

他拎起一旁的外套,起身往外走,“谁敢把这话闹婉姐那儿去,别怪我不认你们这帮兄弟。”

“哎哎哎,俞哥,这怎么还生气?了呢?”

一见他要走,兄弟们立刻不闹了。

“我们就跟你开玩笑,谁让你这几年女人也不要,前几年不还挺浪的么?怎么突然就收心了。”

“好像是从四年前开始的。”

“狗屁,六年前好嘛?”

“就俞哥大学毕业那年。”

“好像俞哥毕业前也没睡过女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听得俞明洲脑仁疼,这帮人脑子里都是女人、女人,没跟他们同流合污地玩,好像说得他就不行似的?

他又?不是没有过女人!

“俞哥有过的吧。”一个兄弟低声说:“当初我见俞哥从KTV包厢里抱了个小姑娘走,一脸怒气?,小姑娘还从他怀里亲他呢。”

“真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对,就四年前。”

啪。

玻璃杯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残破的玻璃渣在地上蹦来蹦去,包厢内有一瞬间的死寂。

俞明洲轻佻地扫过众人,那双平日里漫不经心地眸子这会儿半眯起来,带着几分?危险,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随意,但谁也不敢轻视那份随意,“当着我的面就编排起我来了是吧?”

俞明洲的目光定格在刚刚说他抱着小姑娘从KTV里出来的朋友身上,“你见过?有证据?拍照了还是录像了?不确定的事儿就敢说,你当我死了?”

“没……”刚刚还一脸八卦的男人这会儿噤若寒蝉,虽然他们跟俞明洲都是从小一块儿玩大的,但这个圈子里没有单纯的情?谊。

他们这些人的家里都没俞家势力大,而且大多都还是些富二三代,但俞明洲大学还没毕业就进了公司,这会儿上场谈生意都是和他们父辈谈,还跟他们出来喝酒就是给面子,俞明洲平日里脾气也好,没真的跟他们生气?过,这会儿看起来是真气?了,谁也不敢惹。

俞明洲斜睨了他们一眼,冷嗤了声,没再说话,然后转身离开包厢。

他坐在车里,司机问他去哪儿,他说:“回家。”

晚上出来喝酒没喝尽兴,倒是受了一肚子气?。

不过那人说得那些话,他倒是想起来那天的场景。

小姑娘酒量差,但毕业聚会喝了很多酒,因着长得漂亮,还有男生趁着喝多了跟她告白,她就跑到卫生间里给他打电话,可怜巴巴地吸鼻子说:“俞总,我喝多了,你能来接我吗?”

“我让阿童去。”俞明洲当时正在公司参加跨国会议,会议是老爷子主持,他当时还没掌权,也不敢擅自离开,趁着休息间隙接个电话已经是极限,但小姑娘喝多了神志不清,平日里不吵不闹乖得?很,那会儿却快要哭出来,“我不要阿童,我每天又不是陪着阿童睡,你不来接我,我就答应程远征。”

“答应他什么?”俞明洲那天站在会议室外,明明里边的事情?格外着急,但他却极有耐心陪她闹。

“做她女朋友啊。”小姑娘理所当然地说:“他给我准备了玫瑰花,还有戒指,还给我单膝下跪了。”

俞明洲:“……”

“让阿童去接你。”俞明洲说:“我这边儿忙,走不开。”

“你忙你忙,你每天都忙,你都半个月没回来了。”小姑娘喝多了比平日里话多,一说话就带着哭腔,“那我每天和阿童接吻睡觉好了,谁都比你强,我为什么要跟你啊?”

“阿童能给你钱?”俞明洲又?气?又?笑,“忘了每个月从哪儿领钱?”

“那我把你的钱还你。”小姑娘说:“我每个月还多给你两万,你来陪我啊。”

俞明洲:“……”

她气急了口不择言,还直接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俞明洲,你今晚敢让阿童来接我,我就去勾引阿童,让他跟我接吻,和我睡觉。”

“他不敢。”俞明洲嗤笑,“你当我是死的?”

“那我就答应我同学。”小姑娘说:“我还带了身份证的,我们能去开房,就去云景小区对面的耀华酒店。”

俞明洲:“……”

“你敢!”俞明洲气?得?咬牙切齿,“我今天开会,真的走不开。”

“那你开会吧。”小姑娘轻飘飘地,“我去跟程远征开房了。对了,酒店房间里是不是都有小雨伞?好像是有的,那就不用去药店买了。”

她吸了吸鼻子,“那你好好开会,我不打扰你了。”

“白梨珂!!”他气?得?喊她全名,但对面已经挂了电话,临挂断之前还听到她的哭腔,可怜兮兮的。

俞明洲捏着手?机,手?指都泛白。

真是败了。

他那天冒着被爷爷扔进祠堂跪着的风险翘了会,让阿童开车载他去找小姑娘。

找到小姑娘的时候,她正喝得?晕晕乎乎,坐在沙发上,包厢里还挺安静,她说得?被告白的事也没发生,要去跟人开房的事儿也没发生,她只坐在那儿一杯一杯地喝闷酒,喝到酒杯都拿不稳。

俞明洲看着她叹了口气,大步流星走过去,半蹲下看她,“我是谁?”

“啊?”白梨珂眯着眼,直接往他怀里蹭,抱住他脖子怎么都不松手,眼泪直接就落在他脖颈里,就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哭包,还委屈地说:“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俞明洲:“……”

他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手?臂穿过她腋下,轻松把她公主抱起来,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抱着她离开包厢,但临出门,忽然想到一件事,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谁是程远征?”

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儿下意识举手,“是我。”男孩儿高瘦高瘦的,在俞明洲眼里像根麻杆儿,他眉头轻皱,“你要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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