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悔恨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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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半个多月就过去了。王行云平时下朝就要去军营操练，只有晚上才能一见。然而他虽然忙碌，对苏茉却是出奇得好,每日都会带些小礼物回来哄她开心，平日说话也是十足的温柔。再加上回门那天他对苏旭十分礼让，哄得苏家十分高兴,苏炎泰更是对他仰慕已久,拉着他聊了许多军中之事。

但对于苏茉而言,做夫人却一点也没有人家说的那样轻松享福，甚至有些枯燥！她不得不管起了一大家子人的生活琐事，虽然将军府人少，可是那些仆役依旧让她心累。除此之外玉春堂每十日便要送一次账本来给她看,也叫她十分不耐烦。但好在吴伯和王卿珏都是非常耐心的老师，讲解细致,慢慢将重担一点一点交给她,只希望能早点让她将府上撑起来。

“累死累活也就罢了，王行云还总是让我很恼火……”

萧泠儿来帮她整理账本时，她这样苦恼地说道。

“不可能吧，我看王将军那架势，都恨不能给你供起来,怎么就叫你恼火啦？”

苏茉苦着脸：“就是这样，我才恼火啊，他总是一副怕我跑了的样子，你知道前些日子宋浩涯来府上,按说相识一场，他来庆贺，我是该见见的，可是王行云就是不许我见。”

萧泠儿含笑道：“我当是什么，宋副将那等人物，哪个姑娘见了不多看两眼？将军是怕你变心呢！”

“对！他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有天晚上还突然起来，把门窗给插上了，你说可笑不可笑！”苏茉咬着笔，“我本来以为我嫁给他了，他就会放心了，可是最近却眼见得变本加厉了……”

萧泠儿挑挑眉：“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倒不至于……他平时对我很好的，他的生母总是来找茬，可幸我再没遇到过。”

“那你只好注意些了，”萧泠儿握住她的手，“他要是如此在意，以后少不了要为这些事争执呢……但这也没办法，毕竟不管叫谁看了，都不会相信你能看中他，可能王将军心里也是有这样的疑虑的。不过嘛，做郡主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休夫，你还是有机会逃离的！”

“小泠儿，所以你做女官，是为了随时休了崔公子？”

“呸！我还未嫁呢！而且我讨厌他总是一副酸腐的样子，束手束脚的，无趣得很！我可不见得会嫁他的！”说道崔源，萧泠儿脸上便又是笑又是嫌弃，总是一副不肯多说的样子。

虽然苏茉没见过他二人是如何相处的，也猜得出崔公子想把萧泠儿绑回去，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萧泠儿又道：“或许，等你同他回天曌关了，也就好了。”

天曌关……那对她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啊，更何况因为自己出嫁，哥哥被调派了回来，她在那里连个亲人都没有，按照如今王行云对她的严防死守，她岂不是和换了个地方坐牢没什么区别？

傍晚萧泠儿不肯看着王行云的脸吃饭，先走了，苏茉正在那对着账本打盹，王行云开门走了进来，她惊醒道：“怎么回来这么晚。”说着要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刀剑。

王行云却反而上前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无限温柔道：“我想你了……”

这是实话，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日日宿在一起了，他却越发想见到她。就连许鸣给他的清热去□□也不好使了，他吃了两瓶，却感觉比之前还要渴望她！他无法安心看书操练，无法专心于兵法研读，他甚至随身带了一方她的手帕，就为了时时能闻到那属于她的清甜味道。

苏茉脸上顿时烧起来，心怦怦直跳，结巴道：“干嘛……一回来就这样……”

王行云扳过她的脸来，小声道：“看来夫人是没有想我了。”面具上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柔情。

苏茉看看四下仆人都不在，这才小声道：“我也想你的。”

只是一句平常的话，王行云却心花怒放，又把她拥回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额头道：“我时常在想，能有你做我的夫人真是老天垂怜。”他真是好喜欢这种把她拥在怀里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归宿感，让他觉得她是属于他的。

苏茉被他的话说得越发不好意思，笑道：“谁要同你这里肉麻，我去看看晚饭好了没。”

说着挣脱开来，灵兔似的跑了出去。

王行云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含笑，虽说允诺了她要她自己愿意，但他恐怕要等不到那一日了，他真想今日就……

这时，门外一个仆人探头探脑望进来，见只有王行云一人，便唬得转身要跑。

王行云早已看到他，怒道：“做什么鬼鬼祟祟的！还不进来！”

那仆人只得垂着脑袋进来，两个腿打着摆子。

王行云见他神色怪异，又眼生，半天才想起来，是苏茉嫁来时陪嫁的家仆。于是蹙眉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那人急忙跪下道：“将军开恩，是宋家的家仆方才来了，说他家公子不肯收夫人的信，叫我送回来……我方才见夫人不在，便想着一会儿再给……”

“宋家？哪个宋家？”

仆人一额冷汗，战战兢兢道：“……就是……宋副将……”

王行云神色一变，厉声道：“信拿来给我看！”

仆人哪敢违逆，当即连滚带爬地将信送到他手里。

信已开封，他便直接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洋洋洒洒三四页，写的都是苏茉嫁入将军府后如何无聊，对宋浩涯又何等倾慕，更有“龙飞莽夫，岂如君般知床笫之趣？少不得语言搪塞，不与相欢，吾之身躯，唯奉与君耳。”等语，待看到“只盼他早死于战场，与君双宿双飞”这样的话，王行云竟一时气怔了。这上面一字一句，无不是刀剑戳在他的痛处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仆人见他神色不好，忙道：“将军，许是弄错了也未可知，我也问了其余人，大家都不知夫人曾送过什么信去的……”

王行云面色铁青，抓起苏茉今日刚写的账本对照，横撇弯钩，竟然几乎都能对应得上。他一时双眼发红，铁拳紧攥，那仆人见大事不好，急忙转身便要去给苏茉报信儿。

可他还没来得及跑，王行云已经恶狠狠地喝道：“你干什么去！”

仆人两股颤颤跪在门边，一动也敢动。

这时苏茉走进来屋来，笑道：“青悦说今日有贡丸吃，已经布好了……咦？梦生，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梦生面如死灰，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抬头见王行云一脸寒霜，笑道：“怎么回事，我这才走了多一会儿，梦生就惹得你不高兴了？”

王行云忍耐着心中的怒火，对他道：“你先下去。”

梦生如获大释般抱头鼠窜而去。

苏茉缓步上前，好奇地去抚他的脸：“怎么了，就气成这样。”

王行云却一下子偏开脸，不肯让她碰自己。

苏茉却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他这一躲避，让她无疑于被扇了一巴掌似的，当即怒道：“王行云，你挂着张驴脸给谁看呢？”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那几页被握皱的信纸递给她：“你……这是你写的么？”

苏茉接过来一看，上面竟然是自己的字迹写满了矫揉造作之语，一张俏脸登时涨得通红！“我何时写过这等东西！这也太可笑了！这一定是谁临摹了我的字，造的假！”

王行云神色稍缓，但仍僵硬着脸：“你当真没有？那怎的……临摹你信的人，知道我们未曾圆房！”

“这有什么，早晨是丫鬟们来收拾的房间，她们嘴碎，少不得要到处说的，许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呢！”她慌忙解释着，“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把宋浩涯叫来对峙啊！”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王行云飞快将那信纸抽了回来，扔进了香炉里。眨眼间，那令他难堪的信便变成了一撮黑灰。

可他的表情却并不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苏茉望着他，蹙眉低声道：“你应当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我选择了你，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啊。不管是谁弄出这样的事来，定然是希望你我不睦的，你要是生气了，便令那人高兴了。”

“你其实可以证明给我看的。”他冷冷道。

“证明？”

“同我圆房。”

苏茉哑然，半晌才低声道：“你要我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同你圆房来证明？”

“你我本也已是夫妻了！你倒是告诉我，你不肯和我圆房的理由。”

苏茉何曾受过这样大的冤枉，忍着泪道：“我说了，我只是没有准备好……你也，你也答应我了……”

王行云自嘲般冷笑了一声，低低道：“我真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茉胸口像是梗着一团棉花，“我若不急着嫁你，我爹娘恐怕就要把我嫁去萧家呢！我也是怕我们之间夜长梦多……”

“你的家人也觉得，你不该嫁给我，你屈就了，对么？所以你，根本不想碰我……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看到我这张脸，也会觉得恶心，不是么？”

“当然不是那样！我如何不想碰你了？其实今日如果没有这个事，你提出来，我一定会答应的，但是，我不想为了证明什么同你圆房！你明白么？我不想往后一想起今日，是因为这种事才圆房的！我觉得，那应该是很美好的……回忆起来，应该是很幸福的，你明白么……”她话音未落，王行云蓦地欺身上来，狠狠地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柔情，他仿佛是在惩罚她，在发泄他的愤怒，她的嘴好痛，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在口中……他把她对于亲吻的美好幻想都毁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苏茉像是跳活鱼似的挣扎起来，总算，她推开了他——

“啪——”她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打在王行云脸上，尖声道，“你混蛋！”正过来叫他们去吃饭的王卿珏吓得一缩头，颤颤道：“嫂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