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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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都陆陆续续聚集到了河边，祭祀天地明堂。正对着河岸，摆放了一张长方形的大供桌，桌上铺着红色帷幕。一口眼睛紧闭，耸拉着耳朵的猪头摆在桌案中央，右侧是一个小巧，铜质的兽头小香炉，下面还有一个酒壶和一个小杯，杯中斟满了浊酒。香炉上也燃起了燎燎的青烟，不一会儿便被河岸上的风吹散。

温书怡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诗句，大约是此刻苍茫的风景很符合诗句的意境。

主持祭祀的村长首先走上前去，拜了三拜，让到一旁观礼。接着村里几家有头有脸的大家长便上前行礼，温书怡在中间看到了温父，行礼的姿态显得十分从容不迫。之后便是村里的男丁，他们弯腰的速度并不一致，有的急切，有的缓慢，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肃穆的神色。一百多号人，没一个低头私语。

温书怡见到了大哥，二哥，就是没见到三哥，三哥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在这样重要的时刻都没出现。温书怡一边想着，一边跟在众多媳妇婆子中间也行了礼。

行完礼后，空气中沉寂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孩子的吵嚷声，姑娘说话声混杂在一起，空旷的河岸热闹了起来，人群便三三两两地结伴向村长家而去。

温书怡挤到二哥的跟前，拉住他的袖子：“二哥，三哥怎么没参加祭礼啊？不是说村里人都得来吗？”因为四周比较吵闹，温书怡声音也相对大了一些。

听到妹妹的话，温凯华露出恍惚的神色，似乎没有意识到三弟没参加祭礼有什么不对，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三哥从来没参加清明祭礼，爹娘吩咐他有更重要的事做，每年都是这样，你不记得了吗？”

温书怡眨了眨眼睛，原主清明这天都是和小伙伴们呆在一起的，压根就没注意到三哥在不在。在拜完祖宗之后，温书怡看到温凯文单独离去，以为他等一下就会回来，便没有追着温李氏问下去。

这时，远处有个青年向温凯华招手，温凯华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妹妹，有些为难。他早前便答应好了祭礼过后要去帮忙搬桌凳，但妹妹显然有些不对头，自己怎么也要留下来看护一会儿。

温书怡倒是回过神来了，大方地笑了笑：“二哥，你先去忙吧。我就是见三哥没来，有些担心，知道他去办爹娘吩咐的事，也就放心了。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我待会儿还要和丝蝉说说话，你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多不方便啊。”说着推了推温凯华。

温凯华这才放下心来，逗趣般说道：“那我先去帮忙了，等搬完了桌椅，再过来听候妹妹差遣。到时候书怡想干什么，做哥哥的决无二话。”说着油滑地打了个揖，一溜烟跑开了。

“你……”温书怡有些好笑，油嘴滑舌，没想到二哥是这样的哥哥。

温书怡走到半道的时候便见温丝蝉在路旁等着自己，隔着大老远便蹦跳地跑过来，挽起温书怡的胳膊。大油辫子在空中抡起一个半圆，然后欢快地落了下来。

温丝蝉一边眯起弯弯的笑眼，一边不停地叫道：“书怡，书怡，书怡……”温丝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以前没这么黏好友的。但今天的书怡比以往温和多了，而且说的话也让人耳目一新，让人想和她一直呆下去。

温书怡放下心事，和温丝蝉插科打诨了起来，逗得小姑娘咯咯笑着。

温书怡，温丝蝉两人走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声鼎沸了。温书怡大致观察了一下，宽敞的大堂屋里面有三张大桌，落座的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主事的大家长。温父也坐在了村长旁边，两人说着话，时时对酌，敞怀大笑。不时还有人过来给村长敬酒，十分热闹。

灶房的饭菜早就预备好了，村长媳妇温周氏端着盘子过来添菜。说了一两句话就下去了，这样的场合女人是不能掺和的，温书怡也打消了去温父身边问消息的念头。

温丝蝉到温周氏身边打了声招呼后，便拉着温书怡的手坐到了屋外的一张大圆桌上，左右都是祭祖路上说话的熟人，见到温书怡又热络地聊了起来。

温书怡一边说话，一边四处打量，外面的圆桌只有八张，整个村有一两百号人，能坐上桌子的也是少数。像子娴子蕙这样的小孩子都是端着小碗，让娘亲夹点菜蹲在树下吃。也有直接去后厨夹菜，然后端回家的。

温书怡见温李氏匆匆忙忙地在桌案间穿梭，将菜品摆上来，没一刻空闲，便歇下了向温李氏询问三哥去处的心思。算了，还是先吃饭吧，等三哥回来直接问他好了。

肉菜端上来后，几个姑娘都不再矜持，撩起筷子往碗里夹。乡下人家，一般都是自给自足，地里种什么吃什么，一个月去镇上割几两肉就算是奢侈的了，很少有这种大口吃肉的机会。温书怡眼疾手快，夹起一个鸡腿到碗里后，便稳坐钓鱼台，看其他人筷子打架。旁边的温丝蝉看着碗里吊着鸡冠的头部欲哭无泪，鸡头怎么说也是肉，扔掉太浪费了，但吃下去又不太愿意，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