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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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又不以为然,戚向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然而下一秒太监毫不犹豫的应和、证明了这并非错觉。

手臂突然被人拽住，整个人被粗暴地拉起,戚向玉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她慌乱地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沉默地低下了头,像是对这样的画面屡见不鲜,甚至自己反抗时、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也?没有人敢抬眼看这边一下。

拽着她的侍卫面无表情、方向极其明确，竟像是真要将?她拖去刑场,玉儿的话在脑中浮现，她拼命挣扎：

“等、等一下！小重,是我啊,你忘记了？不可能的，你肯定还记得，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一下……你为什么这样！”

被扯起来后她看?清了赫湘重的脸，阔别十年对方俨然是青年人的模样，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后多了几分沉稳,高鼻薄唇,有些异域风情的容貌称得上是俊美无瑕，然而这周身的气息却远比记忆中的要阴沉压抑太多，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就恍然有危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穿着华丽而陌生的昂奢玄袍，倚坐在龙椅上微垂着头，一手撑着下颔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思考，却是任她怎么呼唤都无动于衷。

【……庙舍全都被强拆了,当今的陛下啊，最厌恶的，就是所谓的神佛仙怪……】

戚向玉想起来一路上看?到的景象，顿时如坠冰窟。

小重他……就当真恨我至此？甚至到了连类似、稍微沾点边的存在都容不下的地步……

“快点！别磨蹭！”“不行，小重你抬起头，至少告诉我这十年发生了什么——啊！”

赫湘重阴沉着脸，大脑深处一下又一下的尖锐刺痛本就令他心情?烦躁，女人的喊叫声则给这份不悦更添了一把火，在又一次听到下面传来的聒噪声时猛地抬头：

“朕早就说过了，谁再敢耍这种把戏，绝不——”

他的声音在对上戚向玉的眼睛时戛然而止。

“陛、陛下……？”

赫湘重这种反应是头一次见，旁边善于观察的太监赶忙给侍卫比了个手势，戚向玉感觉身上的力量一松，她踉跄几步，脸上的疼痛火辣辣传来。

“喂。”

头顶突然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把头抬起来。”

“……啊？”

戚向玉捂着脸，尚且沉浸在茫然中，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太监在冲她挤眉弄眼，犹豫了下，她却是将头垂得更低。

“你怎么——！”

太监大跌眼镜，脸上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小玉，别拦着我，那家伙居然放纵属下打你，他已经死了死了！]

系统气得神志不清，大叫着就要和他拼命，戚向玉无?奈制止。

[算了吧。]

她在心里轻轻说。

[小重现在这样应该是对我恨之入骨了，我还是不要惹他烦的好。]

“你……”

见她迟迟不抬头，心里陡然生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赫湘重皱起了眉。

“抱歉，陛下。既然你想让我死，那我便……成全你吧。”

戚向玉微微摇了摇头，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手腕，自己主动朝门外走去。

说话间连个您都没有，简直是对帝王的大不敬，然而赫湘重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恐慌，而这种感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等、等一下！”

赫湘重飞快从龙椅上走下来，声音微颤：“你、你到底是谁？”

他盯着她的侧脸，一阵恍惚。

像，太像了。

可这怎么可能？！……他还能有这个机会吗？

赫湘重现在的样子简直有些魂不守舍，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头一回听到他这种语气。

太监离得最近，故将?他的神情?最为看得真切，心里对其反应有了个模糊的猜测，却是暗暗叫苦。

以往并非没有过想投机取巧的人，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查出新帝少时曾有过一个金屋藏娇的心上人，仔细一想，那些女子的容貌，或多或少都与眼前这少女有几分相似。

虽然眼前的这个模样更为清丽些，但听闻原主早就在十年前的那次骇人听闻的动乱中去世了，这一个八成又是找来的冒牌货。\'

他忍不住在心里发牢骚，那新升职的张大人也?不是第一次当官，怎得连这等忌讳都忘了？

虽然这吹枕边风的把戏是有用，可就算是找个替身，再不济，也?得挑个像点儿的吧？

这宫中稍微有点儿手段的人谁不知道，这位的故人最明显的相貌特征便是那眉心的红痣，往常那些人、是宁可造假也?要伪装出的，可现在这个额头上却干干净净，就算凭借极为相似的脸、能让陛下有一瞬间的恍惚，可等这位清醒过来，怕是要雷霆大怒的。

“赵顺。”

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喊。

“奴才在。”

他赶紧上前。

“去把你干爹叫来……快！”

赫湘重爆发一声怒吼，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去叫人，待赵棉气喘吁吁赶过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了，冷不丁和走到门口的戚向玉撞上，脱口而出：

“戚、戚姑娘？！”

戚向玉一顿，停下细细打量来人两眼，对方穿着深蓝色鹤补袍子，瘦削的身材，一张脸细而白，惊呼的时候眼里有难以置信的光冒出来，她迟疑两秒。

“……赵棉？”

他本能点头：“对对，是奴才……欸不对，姑娘您明明已经……”

他脸上的笑容倏然凝固，随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又是谁派过来的，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死吗？！咱家告诉你，像你们这种人陛下可是……”

“退下。”

赫湘重沉声命令，他走上前，细细凝视着戚向玉，心里一瞬间被复杂而汹涌的情?感填满了，怀念、害怕、胆怯、恋慕……种种思?绪，在舌尖翻衍出酸甜苦辣，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死命将其咽了下去。

是她。

真的是她。

垂在两边的手突然攥紧，赵棉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