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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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街道上?,戚向玉和赫湘重无?言对视，紧攥的掌心?渗出了冷汗。

“我……”

面对他的疑问，戚向玉张了张口,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要回去吗？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她诞生的故土吗？

明明是自己?直以来所期盼等待已久的,然而当这?天真正来临,心?中却生不起半点欣喜的念头,反而充满了别离的酸苦与难过。

但他们说的也不错，自己妄自留下?、只会干扰他原本的人生，没看那“原著”里的“赫湘重”、在度过童年的劫难后,就顺风顺水、?举称帝，威慑天下了么？

哪像如今,毒汤假药的痛苦、虎视眈眈的仇敌和十年焦灼的相思之苦,这些他本不该承受的。

就算她的出现或许填补了赫湘重原本人生中空白的感?情部分，可她又是凭什么觉得，自己是那个能给他带来幸福的人呢？

“我不知道……小重，我不知道。”

戚向玉?想到自己要离开他，难过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要问真实想法的话,她的私心?当然是留在这个世界、同他做长长久久的夫妻,然而那样她又要如何面对过去拼命学习、争取早日毕业的自己，如何对得起师长们的期许和前半生的神明时光？

她咬着唇，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揪住他的衣角：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当真选择回去的话，你……”

“——陛、等下?！”

突然,身后响起的呼唤，打断了戚向玉的话。

两人回头，穿着便服的赵棉挤开人群，目光在戚向玉和赫湘重脸上如出一辙的狐狸面具上停留半晌，左看右看，压低了声音：

“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他满头大汗，看着像是跑了很?久：

“清扫的宫女?早发现您不见了，怎么都找不着您，吓了大家个半死，没想到竟是在这里！”

戚向玉看向他，震惊：

“谢谢咦，小重，你不是说工作都做完了、今日休沐才出来的吗？”

赫湘重被戳穿，却是半点不心?虚：

“桌上?的奏折不都改好了么，有什么事，你们去找顾祭酒就是了。”

“不是啊陛下?，事出紧急、祭酒大人代不了这劳的，况且您要出宫、怎得也不告知奴才?声，好歹也让奴才安排?些随身护卫……”

戚向玉在旁望着赵棉同赫湘重据理力争，面上虽仍旧恭敬却没了恐惧的样子，心?中微讶。

当年那个畏畏缩缩、说两句话就忐忑不已的小太监，现在倒是也成长为能独当?面的大人了。

“那位道长自称溯源，说是能解决陛下?您现在最急切的烦恼、想同您做个交易，奴才不知其所言是真是假，便只好暂且将其安置在了保和殿，只等您……”

“溯源？”

赫湘重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他犹疑半晌、拉过戚向玉，对着赵棉点点头：

“回宫。”

几?人来到殿内，那里已有?人在等候。

见到他的第一眼，戚向玉便难掩惊讶地小小叫出声：

“呀，是街上?那位……”

须发花白的老者精神烁烁，头戴青布道巾，?身宽袍大袖，脚上?破烂的草鞋和金碧辉煌的大殿格格不入。

然而赫湘重却是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个晚辈礼：

“溯源大师。”

对方点了点头，似乎毫不意外，他的视线越过赫湘重落到戚向玉身上，微微?笑：

“这位便是你那个心?上?人了吧，看得出来，是个好姑娘。”

“咦，您认识小重……”

看到他手中的龟壳和腰间不起眼的桃木剑，戚向玉想起了原先老皇帝身边的那个“清渊道长”，只是相比起那位镶金戴玉、有些不伦不类的穿着，这位明显要符合“道长”形象许多。

听到这话，她不禁发?出了疑问，老者闻言，面露讶然，却是坦荡道：

“先前陛下?还是七皇子的时候，有找过贫道，当时贫道只当作是寻常交易，并不知道后来竟发?生了这般大的变故……”

“大师，您这次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朕时间紧急，容不得再次寒暄。”

他还没说完，赫湘重急切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察觉到他异常的反应，戚向玉忍不住偏头望去，却正好捕捉到他脸上?闪而过的慌乱。

心?头咯噔?下?，戚向玉猛地按住他的手：

“等等，小重，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这所谓的‘交易’，究竟指什么？”

“姑娘竟是不知吗？”

老者惊讶出声。

“喂、等——”

赫湘重瞳孔骤缩，然而却已为时已晚，老者的后半句话脱口而出：

“其实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你身边这位愿意以十年的衰弱为代价，换取一个灵魂修补的机会，现在十年期约已到，看你这样便知，陛下?定是如愿以偿了。”

这对常人而言惊世骇俗的言论，被这老者说得轻描淡写，戚向玉睁大眼睛，看这赫湘重局促的模样，电光火石间，潜意识里的困惑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自己在逼问七七时，它心?虚地保持了沉默，后来发现常惠容的毒、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现在看来果然……所以小重的身体这么差，有很?大原因是这个“交易”的缘故吧？

“姐姐，”

惊愕间，戚向玉突然感到自己的脸被轻轻蹭了蹭，柔柔软软的脑袋依靠在肩膀边：

“大师很?厉害的，不过是十年罢了，又不影响基本活动，这个代价也很?合理，况且当时还不知姐姐你竟真能复活，如今真要算来，反倒是我沾了便宜……”

“胡闹！”

戚向玉皱起眉，不悦地反驳他：

“谁让你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的，还十年，你都咳血了你知不知道，又说觉得是上天给你的惩罚，要是我不回来，你是不是真觉得付出了代价也没事，就算这样死了也心?满意足？”

戚向玉对小重这心?口不?的老毛病真是又气又心?疼，要不是今天遇到这老者她还不知道，不管这“大师”用的是什么法子，能修复神明灵魂的代价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偿还的？说不定除了健康之外，还有小重作为命运之子的气运……

“是了，我早该想到的，难怪这些年总是天灾人祸……”

这个世界本就是以命运之子为核心筑建，缺少了气运却还仍旧占着这个位置的小重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这些频繁到不正常的灾害，几?乎可以说是为了将他这个“不完整”的命运之子摧毁……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更何况还是一国君主这样敏感的身份！

“你怎么这么傻！”

戚向玉咬牙切齿，眼眶泛红。

等于是说为了这么?个近乎于无?的可能，他就这么傻乎乎地押上了自己的命运，为了让自己放心，他甚至在常惠容事情败露后索性将错就错，引导她以为是对方下的毒的缘故……

?股说不出的情绪油然而生，戚向玉深吸一口气，终于做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