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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寄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诓骗了。

他看着?笑得栽倒在?一旁的女子,无可奈何地弯了唇。

“我?们再来一局吧,”谢汝笑够了,将棋盘铺好,“大人定要手下留情?,小女子可是十分记仇的。”

前世他有生母教导,幼年时未曾遭受那些苛待,因此才会有那般风光霁月的模样,今生他遭遇的困苦太多,心?性被磨砺成利刃,他有许多事不知如何应对,她该更加宽容些。

沈长寄只是不曾遇到过类似的问题,他一向聪慧,只需稍加点?拨,便能哄得人心?情?愉悦。

二人一局接着?一局,气氛融洽。

待她反应过来时,天已然就要亮了。

她实在?是累了,竟是在?思索如何落子的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

男人眉目柔和,轻轻放下手里的棋子,绕到她身边,将人温柔地抱到了他的睡榻上。

为她盖好了被子,又坐在?榻边看了许久她的睡颜。

待到天空泛了白,他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换了身官服,上朝去了。

一夜未眠,他竟是丝毫不觉得痛楚。可才一离开房间?,离开了她,心?疾的痛苦又蔓延了过来。

可他的心?情?很好,加之对那痛感?早就习惯,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神色甚至称得上和煦。

平瑢抱着?肩侯在?府门外,见大人满面春风地出门上马,连忙也骑马跟上,心?道温柔乡这词果?然没错。

**

谢汝是被平筝叫醒的。

她的作息一向很好,照往常来说?,不需要人催,辰时不到,她自己便会醒来。可今日是初七,她熬了整宿,天蒙蒙亮时才睡下,没睡多久,平筝便进了门来。

这是沈长寄的卧房,若大人在?家,借平筝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进,可现下却?是出了事。

“姑娘,快醒醒!”

平筝手足无措地立在?榻前,伸手去推她。

“唔……怎么了……”谢汝嘤咛一声,睁开睡眼。

“柳姑娘派人来信,说?广宁侯夫人与大姑娘去了将军府,说?是要看望你。”

侯府已解了封禁,王氏坐立不安了好几日,觉得还是该将谢汝接回府,思来想去,人还是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

可柳府哪有让王氏接回去的人啊,上回在?谢府,还放了个以?假乱真的替身,可柳愫灵的家里却?是连个替身都没有。

沈长寄还未下朝,府上无人能作主。王氏已经?到了柳家门口,柳愫灵也是急坏了,赶忙叫人来送信,只盼着?能有个对策。

谢汝揉了揉剧痛的头,“更衣吧,只能我?去一趟了。”

她虽不想回谢家,但?人已经?找到了阿灵家的门口,她如何都不能龟缩起来。

匆忙换回了在?谢府时穿的那身衣服,由着?几名护卫保护着?上了马车,低调又迅速地奔往柳府。

将军府的花厅中,王氏正坐着?喝茶。

“母亲,茶都凉了。”

啪——

茶杯被人重重放在?桌上。

谢窈的睫毛颤了颤。

王氏面上带了薄怒,“这便是他将军府的待客之道吗?”

她与谢窈来到这里,已经?干等了快半个时辰,到现在?为止,别说?是谢汝,就连将军府的女主人都没见到。

谢窈起身走到王氏身边,为她揉了揉肩膀,“母亲,许是我?们来得太早了,那婢女不是说?了,夫人还未起。”

王氏脸色不睦。

她与柳夫人明氏向来是没什么往来,关系甚至说?得上是不好。

这还要从二十多年前她们仍待字闺中时说?起。

那时成宣帝还是个皇子,王家如日中天,明家亦是不遑多让。

先帝病重,储君之位空悬。王家向来明哲保身,未曾站队,早早地将女儿许配给了毫无建树的广宁侯世子,而明家为成宣帝的上位出了一份力,几年后明家最小的女儿被选入宫中为妃,也是陛下承了明家的恩,算是一报答。

明家的大姑娘,就是如今的柳夫人,自小便是一副温婉柔弱的模样,她身子不好,看上去总是病歪歪的,可王氏却?清楚得很,明大姑娘是扮猪吃老虎,明家与王家道不同不相?为谋,几个女儿也互相?瞧对方不起。女儿家私底下少不了的有些小摩擦,无一不是王氏吃亏。

这仇虽随着?年岁的增长早已淡忘,可脾性不合却?是一辈子的事,即便已嫁为人妇,每每在?宫宴上遇上,便免不了暗地较量。

断了来往已有数年,这回是王氏先登了柳家的门,王氏心?中本就不痛快,却?又无可奈何。

她谢家的女儿住在?人家府上,这一趟她是非来不可,且一定要将人带回去。

谢汝绝不能与柳家的关系再进一步了,若是真的叫五皇子相?中了谢汝,那才是真的糟糕。

“侯夫人大驾光临,怠慢之罪望您见谅呐。”

柳夫人姗姗来迟,温婉的笑容下,带着?恰到好处的歉疚。

王氏忍气吞声,站起来回礼,淡淡道:“此次前来便是将我?女儿带回去,在?贵府叨扰许久,这便不打扰了。”

柳夫人用帕子掩着?唇,轻轻笑了起来,“姐姐这话便是见外了,阿汝那孩子我?喜欢极了,恨不得她便是我?的亲女儿呢,我?疼她还来不及,怎能说?成打扰呢。”

王氏一听这话,心?口愈发郁结,谢窈在?一旁低眉顺眼地听着?,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

“妹妹这话便是在?作践自己的身份了。”

柳夫人亲自给王氏倒了杯茶,笑道:“凡事只讲个缘字,我?与那孩子投脾气,我?乐意她给我?当女儿。”

王氏眉头皱得死?死?的,没接她的茶。

柳夫人也不在?意,只将茶杯推到王氏面前,坐回了主位,愁上眉头,苦恼道:“是我?失言了,当年我?与姐姐便是性情?不和,我?私心?想着?,既然我?与阿汝十分谈得来,那么想必你们母女定是不亲密的,是我?狭隘了。”

王氏:“……”

“既然姐姐也疼惜阿汝,那么咱们便听孩子的意见吧,她愿意待在?哪便随了她。”

王氏被她叨叨得心?烦意乱,她明明打定主意,只想着?接了人便离开,怎么又坐下来听明氏讲了这半天的经?,她才意识到已经?被明氏耗了好一会儿功夫,终于坐不住了。

却?听柳夫人忽然问道:“姐姐还可用了早膳了?”

王氏:“……”

“用过了也不打紧,我?才刚起,还未吃过,姐姐便陪我?一同用早膳吧,我?家将军一早上朝还未归来,无人陪我?,吃不下去呢。”

王氏:“……无人陪你便吃不下去,那你平日是如何吃的。”

柳夫人娇俏一笑,“平日这个时辰我?还未起呢,夫君疼惜我?,不叫我?起太早,等他下朝回来,都是他叫我?起床的。”说?到此处,欲语还休地望着?王氏。

王氏:“……”

心?口生疼。

是她的错,她该晚些时候再来的,来得早,不仅坐了半天冷板凳,还要被迫陪人吃饭,还被这对恩爱夫妻秀了一脸。

王氏坐在?饭桌前,望着?丰盛的早膳,与因起的太早毫无食欲、娇声向贴身嬷嬷抱怨的明氏,恍惚地想着?,她是不是来错了,若是柳将军归来,怕是还要对着?她冷脸。

这明氏,在?家便是千娇万宠,出嫁多年竟还被夫君宠成这样。现今人亦三?十好几了,可面上瞧着?还似二十出头一样年轻,一看便是被娇宠惯了的。

不同人,不同命。

王氏落寞地拿起了筷子,又用了一餐早膳。谢窈静默地陪坐在?一旁,自始至终插不进话,显然也被高段位柳夫人打击得不清。

这边柳夫人拖足了时间?,那边谢汝终于由侧门悄悄进了柳府。

柳愫灵早就等在?门口接应,见她来了,二话不说?,叫身边的丫鬟背起脚伤未愈的谢汝就往房里冲。

谢汝低声叫了一声,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柳愫灵家的客房床榻上。

她恼道:“你吓着?我?了。”

柳愫灵将她的头发揉乱了些,叫丫鬟帮她把鞋袜脱了,将两只脚全都缠上了白布。

又将床幔放下,叫人匆忙去主院禀告夫人。

柳愫灵一通忙活,这才得空说?话:“你再晚来一会,便是我?娘也无计可施了,还好还好,赶上了。”

谢汝知晓她们母女为了拖延时间?,定是做了不少努力,她感?激之余,亦有不解。

她指着?看上去伤的十分严重的脚问:“这是何意?”

“你且说?,是不是不想回去?”

谢汝点?头。

柳愫灵道:“那就行?了,这伤看上去还得再养个十天半月呢,你现在?连地都下不了,如何能回家?”

谢汝:“……”

“我?看过了,此次你家主母就带了一个嬷嬷一个丫鬟,那两个人怎能将你扛回去?你只能在?我?家乖乖养伤了。”柳愫灵眉飞色舞,显然觉得自己想了个绝妙的点?子。

谢汝忍俊不禁,“阿灵好聪慧。”

外间?突然传来说?话声,是柳夫人与谢家母女到了门口。

柳夫人面有悲戚,“我?实在?对不起姐姐,前儿个白日小团子贪玩,嬷嬷们没看住,叫他跑到膳房里去了,丫鬟被撞了一下,那滚烫的开水便悉数都泼到了阿汝的脚上,我?……我?……呜呜呜……”

内室中,柳愫灵忍笑忍得辛苦,谢汝叹为观止,“夫人当真是演技高超,撒起谎来完全叫人听不出破绽。”

柳愫灵凑过去,低声与她咬耳朵,“可不,我?爹被她忽悠十几年,天天哄着?她,这绝技她早就练出来了。”

谢汝:“……”

令尊不容易,委实不容易。

柳夫人哭哭啼啼进了屋,丝毫不给谢家母女插嘴的机会,自己一个人便承担了整个戏台。

“姐姐,我?不是不愿意你带阿汝回去,可你看看她现在?,可怜见的,她因为我?儿受伤,我?怎能忍心?她伤势未愈就下床随你回去啊。”

“姐姐也是做母亲的,想来也不愿女儿受苦,虽说?阿汝非你亲生,但?终归也是侯府血脉。”

“在?哪儿住不是住呢?就让孩子在?我?这把伤养好,到时我?亲自把姐姐的女儿送回去,你看可好?”

王氏舔了下唇,终于得了机会开口,她想说?可以?叫人把谢汝抬回去,这人她一定要带走,可柳夫人似是她肚里虫一般,深知她要说?的话,抢先道:

“虽说?也不是没法将人抬回去,我?府上亦有不少力气大的下人,抬个女孩不在?话下。”柳夫人恰到好处地露出迟疑,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王氏。

“可姐姐啊,若是叫人知晓,姐姐不顾孩子的伤,也将人从我?这里抓回去,怕是让街坊邻居们误以?为,咱家阿汝犯了什么败坏门庭的大错了,值得你这般大张旗鼓,连她受伤了都不顾及,非要将人带回去。”

王氏至此彻底无话可说?,条条道路皆被明氏堵死?,她这一瞬间?恍惚回到了年少时,又记起了那无数个在?明家大姑娘手下吃亏的那些日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如何能将人带走?

她还在?秘密为谢汝寻找合适的夫家,若是真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到时候亲事黄了可如何是好?谢汝的命格不好,议亲本就困难,她不能再让此事变得难上加难。

王氏叹了口气,“罢了,便留下吧。”

“姐姐答应了?阿汝在?我?这你可放心??”

王氏咬咬牙,“放心?。”

不放心?又能如何?她现在?只想逃离将军府,离这个明氏远远的。

柳夫人对她“依依惜别”,将人送到了门口,王氏害怕得像是后头有鬼怪追赶一样,忙不迭上了马车,大松了口气。

她没有回头,自然未能瞧见柳府大门关闭前,柳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与她瞬间?消失的笑容。

柳夫人回了客房,见两个小姑娘拉着?手,凑在?一处说?说?笑笑,心?底又柔软了下来,抬手挥退了所有婢女。

谢汝见人回来,忙站起身,冲她福身,“给夫人添麻烦了。”

柳夫人笑着?摇头,拉着?她的手坐下,“叫我?看看,伤养的如何了?”

“夫人您……都知道了?”

柳夫人慈爱地点?点?头。

谢汝的脸瞬间?红了。柳夫人与旁人不同,她是长辈中,唯一对她好的,说?是亲娘也不为过。这些年柳夫人对她庇佑良多,她感?激不尽。

她撩开裙摆,将真正的伤脚露了出来,“只是扭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好生将养,再过些日子便可以?下地走路了。”

“那便好,那便好。”

此时屋中并无外人,柳夫人的问话也毫不避讳。

“他待你可好?”

谢汝赧然地点?头,“都好。”

柳夫人眼底露出欣慰,“瞧不出来,沈大人那么清清冷冷的人,竟也能对人一往情?深。”

“娘,别说?了,你瞧阿汝那小脸红的跟野猴屁股似的。”

谢汝瞪了她一眼。

“娘,这危机解了,我?看那谢家主母这半月也不会再来了,您真厉害!”

柳夫人抬手扶了扶鎏金步摇,笑得眯了眼睛。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带了些小心?翼翼,“夫人?”

柳夫人瞬间?收了笑容,轻声道:“哎呀,我?夫君回来了。”

她垂下了头,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半晌都未说?话,谢汝有些担忧地望向柳愫灵,却?见对方全然没放在?心?上地拿起盘中瓜果?吃了起来。

门外又是一声轻唤:“夫人?”

柳夫人这才抬起头,只片刻功夫,眼里便盈满了水光。

她哽咽了一声,咬着?唇,拎着?裙子,奔出了门,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夫君,你可回来了……”

“谁欺负你了?!”男人又惊又怒。

“没人欺负我?,是我?没睡饱,夫君陪我?回去再睡会……”

“好,好,听夫人的。”

那对恩爱夫妻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快听不到时,都是一些黏黏糊糊甜甜蜜蜜的对话。

柳愫灵见谢汝一副震惊的模样,笑了出来,她早已司空见惯,“习惯便好,此乃我?将军府的日常。”

谢汝:“……”

“走吧,我?叫人送你回去?我?可不想被首辅大人抄家。”

她半开着?玩笑,叫了丫鬟进来,一起扶着?谢汝出门,平筝不方便入柳府,见人出来,又警惕着?周围,将人带上了马车。

低调的马车又驶回沈府,谢汝被平筝搀扶下了马车,正巧看到首辅大人满脸焦急地从府内冲了出来。

男人几步走近,一把推开平筝,将心?心?念念的人拥进了怀里。此处不宜说?话,他抱着?人,脚步飞快地入了内院,抱回了自己的房中。

待到回了房,他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拉着?她的手,置于自己急速跳动的胸膛上。

呼吸也有几分快,“你就要吓死?我?了。”

沈长寄下了朝回到府上,没看到她,没看到平筝,也没看到平日保护她的那几个护卫。

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卧榻上的被褥很乱,好似睡在?上头的人被匆忙掳走了一般。

那一瞬间?他的血都凉了,脑子里一空,提上宝剑便冲了上去。

“可我?又不知去哪寻你,我?从未有过天塌了一般的慌乱感?,你要吓死?我?了。”他心?有余悸地抱着?她,好似怀抱失而复得的珍宝。

谢汝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她感?受到他的慌乱与恐惧,回抱住他,轻声道歉:“事发仓促,来不及与你留下字条,我?以?为你今日也会回来得很晚,是我?的错。”

沈长寄长舒了口气,“回来了就好。”

谢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开。肚子有些饿,叫人将早已备好的早膳端了上来,一边吃,一边与他将晨间?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沈长寄静静听着?,心?里给柳家记了一功,权当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饭后沈长寄回到书房,他今日与谢思究约好商谈要事,谢汝本想回房再小睡一会,可沈长寄仍心?有余悸,半会见不到人都不放心?,硬是将人扣在?了书房里。

谢思究到了府上,照往常一样,打算敲门而入。不曾想他才踏进院中,就看到首辅大人立在?门口。

他眉间?一跳,心?道今日诡异之事真是一件接连一件,首辅大人竟然会迎接他。

他不知道,沈大人只是怕他手下没轻没重,拍门声太响会惊扰才刚熟睡的人。

“大……”

“嘘——小点?声。”

沈长寄微蹙眉头,眼神警告。

谢思究险些被卡了喉咙,他咳嗽了一声,惹得沈长寄一记冷眼。

“……”

“脚步轻些,说?话声音要是压不下去,便写字。”进门前,男人叮嘱道。

谢思究不明所以?,迷茫地点?点?头。他暗自琢磨着?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心?不在?焉地进了房门,一看到那将半间?屋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屏风,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是那位姑娘在?此处,恐怕人正在?休息。

若非看到了那扇屏风,他甚至有那么一瞬,以?为这院中潜进来敌国?细作,说?话做事都要小心?再小心?。谢思究看着?首辅大人轻手轻脚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他看到沈长寄在?纸上写了一字:说?。

对方在?这个字上点?了点?,显然是叫他在?旁边写。

谢思究提起笔,思忖了半天,也无法落笔。原因很简单,这点?地方不够。

他顶着?大人冷漠的目光,硬着?头皮,抽出一张完整的宣纸,洋洋洒洒地写了篇文章。

谢思究一边做着?述职,一边分神想着?,当下的氛围委实难熬。

好在?一刻钟的时间?,他将该说?的都写了下来,放下笔的那一刻,竟有种人生得到了解脱的感?觉。

沈长寄将西戎生有异心?这件事告知了谢思究,这便是信任他的信号。玄麟卫不论明卫还是暗卫,成宣帝都有意疏远,这些年日渐式微。若非有沈长寄在?撑着?,玄麟卫早就被禁军压过一头。

若陛下继续沉迷丹药,宠信小人,那么别说?是强悍的西戎,就连南楚那样的小国?,也会对这大片中原国?土心?生觊觎,到时候遭殃的还是百姓。不过这种忧国?忧民的心?思沈长寄并没有,他从无忠君爱国?之心?,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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