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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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氏说了几句后，万景堂那边的婆子已经又过来催人了。

林氏一手拉着自己的女儿赵雨晴，一手牵着林菀儿的手就这么满面挂笑的进了宁氏的屋子。

“娘，我们来晚了，雨晴闹着让菀儿看她哥给置办的新鲜玩意，两个小丫头玩得都忘了时辰了，要不是我去叫，还在那摆弄那些稀罕东西呢。”

“什么稀罕东西，没得骚我的脸。”

说话的是大于氏，她面上挂着笑，可是，林菀儿抬眼瞧着怎么也都觉得大于氏的笑，连眼角都没有动弹，不过是面上的意思罢了。

浑若是开了一句玩笑，大于氏脸上赔着笑的对上坐的婆婆宁氏说道。

“这些年我以为他经了些事面和风雨，年岁大了，这为人处理，眼界也都该沉稳老练了些了，没得倒打了我自己的脸，我听说他给郡主和雨晴和送了一件装满了市井俗物，若是知道的是他一片赤心没得其它的说法，若是不知道的只当以为我们武侯府把郡主当孩子哄呢。”

说着话的时候，大于氏转过了脸，看着林菀儿的时候一派看着像是极喜欢的模样。

“郡主年岁也大了，这越发出落得是个大姑娘的模样了。”

林菀儿轻笑，并未答话，只是抬步往前面走，稳当当的模样，面上一派云淡风静的颜色。

“瞧嫂子这话说的。”

林氏暗瞧着林菀儿的脸上，见菀儿并没有显出来不高兴的模样，这才心里落实了些，林氏先上前给婆婆见了礼，又到大于氏的面前。

“菀儿才多大的孩子，还朋多半年才及笄呢。刚刚我去的时候，正和雨晴这丫头两个人摆弄着那些玩意，闹得正欢，一屋子丫头都管束不住这两个泼猴，可若是说她大了，嫂子若是不说，我倒还没有数，这也就是大半年的光景了。”

说话间，林氏自己已经坐下，就在大于氏的对面。

大于氏面上稳稳的笑着，脸上一派端正的温和，端的是让人指摘不出来半点毛病的模样，那笑都不及眼底，不过是面上的功夫罢了，任谁都能瞧得出来的颜色。

林氏眼里浅浅一笑，接着说道。

“若是按着规矩论起来，等到她及笄了，这种种规矩也都要立起来了，到底是郡主，可着咱们朝上，哪家也没有这么尊贵的闺女，我可是好生的交待了底下，到时候可不能失了礼数，这若是平日里自己家还好，糊弄着的就过去了，若是传到宫里去，倒是不好说了。老太太也帮儿媳妇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就你话多。”

林菀儿自小就常在武侯府里走动，在宁氏的面前也从不按什么郡主的捧场，到了宁氏面前，便若是对自家的老祖母一般的对待，宁氏是真心喜欢这孩子的，这时已经扯了林菀儿的细腕在自己的手里。

“这才多大的孩子，骨头还没长开呢，你们哪只眼睛瞧着她长大了，就跟刚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样子，这眉眼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干净透亮，这手还是像是总也捂不热似的，可怜见的模样。”

“老太太，错爱了。”

林菀儿轻笑，直到这时她才浅浅的在唇角挂了一丝笑，浅黛若画的眸里挂了一丝笑意。

“大将军的礼物，菀儿已经看过了，让大将军废心了，菀儿实不值当着大将军如此错爱的，我哥哥说他也不过是在太子面前说了句话罢了，原不过是南边的事情也已经了了，才叫大将军提前回来了，并不关我哥哥多少的事情，若是要谢的话，只怕还要谢太子殿下。”

林菀儿的语气和措辞都透着几分的冰凉凉的客气，偏是她的眼里非常的温柔，并且是语气也透着小女孩子家的稚气和懵懂的模样，让人指摘不出来半点的毛病。

大于氏冷笑，她已经知道了些儿子和这个小丫头暗通私款的事情，武文和添墨两个小厮嘴虽然把得严了，可是，稻香别苑是她管束着的内宅，这事若是有心的话，她如何能不知道。

“世子爷倒是客气了了。”

大于氏接了这么一句，林菀儿嘴角轻笑，浅浅的敛了敛眼角里的表情，淡淡的道。

“是夫人和将军客气了。”

林菀儿说话的时候极硬气的模样。

开玩笑，她的大哥好歹是世子，是太子近臣，她有什么好怕大于氏的，要知道现在武侯已经早已经不理朝政了，武侯府里除了她的姑父也就是于氏的丈夫在朝上之外，大于氏所能依靠的只有赵寒衣，于里于外，林菀儿都觉得自己实在不必太过于屈颜附势了。

大于氏没有想到林菀儿敢这般硬气的与她说话，一时脸面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

只是，这时候林氏是不愿意插半句的，她和丈夫为了武侯这个兄长，这个弱嫂，为了赵寒衣一天天都操了多少的心，现在倒好，还看不上自己的侄女了，想到此，林氏更是坐在一旁端然的看起了热闹，她自不必怕林菀儿吃亏，有她坐在这里，大于氏就是再不要脸，也总要有顾忌的。

赵雨晴眼见着自己母亲和大娘的表情都有些僵，便偷眼往上面看宁氏。

宁氏依旧坐得稳当，手里握着林菀儿的细腕，面上挂着极慈爱的笑意的模样，正使唤着身边的婆子把自己的小厨房里才做得了的几样小点心摆到林菀儿的面前。

“知道你要来，我让她们挑着几样点心早就备下了，有你陪着，我倒还有些胃口。”

“噢，老太太这是说我是吃货来着。”

林菀儿故作不经意的笑了，捏着银匙剜了一块糯米甜糕，送入了嘴里，正是软濡顺滑，点了点头，便往宁氏的跟前送到。

“老太太这里做的点心只管给我吃着，也不拿方子来，我和府里的点心婆子说了几回了，她们都做不出来这味来。”

林菀儿说话的时候，已经又捏了一个银匙，绕过宁氏的身边，到了赵雨晴的身前。

“雨晴，你也勉强吃一口，挺甜的，还濡软濡软的。”

赵雨晴就着林菀儿的手抿了一小口，然后便拿着帕子罩住了嘴。

正在这时候，外间的婆子往里面递话道。

“老太太，大公子回府了，在堂外等着给您请安呢。”

大于氏未等宁氏接话，先起了身，到外面就训起了那个传话的婆子，声音不大不小的正入了林菀儿的耳朵里。

“没看郡主在这里呢吗，大惊小叫的做什么，多少年的老人了，要不要点脸面了。”

林菀儿侧耳听了这句话，心里冷冷的一笑，转了身将手里的银匙交到宁氏身边伺候的婆子的手里。

林菀儿挥手叫了拂朱上前扶着自己，然后脸上透着极清浅的笑，淡淡的若是一汪浅碧的水，宁静的神色里，生生让人看不出来半点的不愉悦。

“老太太，我身子乏了，先回府了。”

“这……”

宁氏没有想到，稍迟疑了一下，她又想到再强留下林菀儿也不好，只得道。

“去吧，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吧？”

林菀儿不说话，微微的一笑。

这时候，她不需要什么大家气度，若是现在她就忍气吞声的话，只怕日后这头也不必在大于氏的面前抬一下了。

林氏瞧着这阵势，也是心里一阵的冷笑，到了宁氏的面前，虚福了一礼。

“娘，儿媳跟你讨个恩典，我哥哥嫂子统共就这么一块心头肉似的姑娘，她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是我硬让人去拿了轿子把她抬过来的，原是给大将军做做面子的，现下这孩子身子不好，我也不安心。”

“你去吧，你在这里也不踏实。”

宁氏说了一句，对一旁才起了身，面上稍迟疑着还没完全明白怎么回事的赵雨晴道。

“你娘去送郡主，你就在里间替你大娘支应一下。”

“我？”

赵雨晴完全没有想到，可还未等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自己的娘已经连嘱咐她一句都没有，竟然就已经和林菀儿一前一后的出了宁氏的耳房了。

到了外间，林菀儿不必说话，绕了左边的抱厦，自然有她的教养嬷嬷在那里侯着。

林氏面上冷着，到了大于氏的面前，只交待了一句。

“大嫂，今天的事已经我安排好了，管事婆子们都已经得了自己的差事，菀儿不舒服我才求了娘，我把她送回去就回来。”

大于氏全然没有想到，外面的内宅宾客们都已经到了，林氏这时候要走，她只得扯了林氏的手腕。

“让府里的管事婆子仔细些把她送回去就行了，你看这一屋子的客人，若是没有你支应可怎么好？”

“嫂子也知道，菀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就是说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也就是这样疼罢了，这些日子她不舒服，惊动了多少太医嫂子也是知道的，我原是打算过去伺候她几天的，可偏偏是大将军回来了，要宴请几个部里的官员，我没有法子只能勉强支应着，今天为了大将军我还特特的把菀儿都叫来了，想着为咱家撑撑场面，可是嫂子也看见了，菀儿确实是不舒服，这孩子就是这样的叫人心疼，自己难受也不说，只一味的忍着，倒叫我做了这坏人，今天若是不把她安置好了，你叫我心里怎么放得下，嫂子便当做行了好事，放我半日。”

林氏正说着，偏有管事的婆子又一**的进来，只是见到她们妯娌在这里说话，不敢上前，只能张头张脑的往里面看。

大于氏知道这些婆子不是前面来了贵客就是后宅里又来了宾客，这是来报信来了，便赶紧道。

“妹妹，刚才~”

大于氏才要说话，林氏已经先退了半步，根本不等她把话说完，当着大于氏的面就叫了三个婆子过来，一个吩咐去外面准备好车马，另一个去前面支会儿二爷一声，说是菀儿不舒服，她要亲自把孩子送回去，另一个是让二门子往外面传叫跟着林菀儿过来的侍卫辛苦他们一趟，在外面做了准备。

林氏那边吩咐着，这边等着回话的婆子们已经看出来了眉目，赶紧到了大于氏的面前，这个低声的说。

“原是只请了户部侍郎的夫人，却没想到那夫人还带了骁侯家的舅夫人，问怎么安置。”

另有一个精瘦的回话说。

“原是准备了鹿血羹的，只是兵部右使家的老太太来了，老太太身子极弱，这菜是上还是撤下了，赶紧请王妃拿个主意。”

“有几家的太太都想要见见老太太，那些不怎么亲近走动的都已经回了，只是这几家是常走动的，有些还是老太太的手帕交家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让进来，还是怎么样，王妃若是得空还是与她们说说才好，免得伤了和气。”

“有几位大人远道带了礼单说是送给侯爷的，这礼是收还是不收？”